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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的木独山终于叫醒了他，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看前面。
金曜擡眼看向前方，呆呆地眨了眨眼。
前面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先生正站在讲台后，一手拿着一卷书，一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怒目圆瞪。
啊，这熟悉的氛围和眼神。
教书先生辛辛苦苦讲了八百遍知识点，一看底下学生，发现大家竟呼呼大睡时，确实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金曜老师向老先生投以同情和理解的目光。
然而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老先生盯着他的目光更愤怒了。
“金曜，睡醒了？站起来，讲讲我刚才读的是哪段话，概括一下这段话的意思。”
被点到名的金曜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金曜发现其他人都在回头看他，有几个人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来他不光醒得晚，还倒霉。
金曜努力回想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想听到的答案。这种情形他常遇到，只不过他是站在台上的那个。就他个人而言，叫人起来也不是为了难为学生，只是想提个醒。当然，学生要是能答上来就更好了。
刚才老先生读了哪段话，他当然一点不知道。
他低头看桌上摊开的书，思考着要不要低头认个错——不对，这可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副本世界里，万一这个老师是啥怪物，一个不高兴就要噶人怎麽办？
这时，矮桌下面，木独山悄悄伸手拽了拽金曜的袖子，将自己的书递过去让他看。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金曜不动声色地接过去，发现书上有一段话用粗粗的毛笔圈了起来。
金曜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抱朴子内篇·黄白》曰：‘飞走之属，蠕动之类，禀形造化，既有定矣。及其倏忽而易旧体，改更而为异物者，不可胜论。人之为物，贵性最灵，而男女易形，为鹤为石，为虎为猿，为沙为鼋，又不少焉。至于高山为渊，深谷为陵，此亦大物之变化。’”
他读得流畅自然，发音和断句都很準确。台上的老先生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金曜逐句翻译了一遍后，总结道：“这段话的意思是，变化是普遍存在的，生命形态有无数种变化的可能。”
“人性虽灵，如果不好好修炼，也可能沦为异物。”老先生摆摆手，让金曜坐下，而后继续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胡须，“上午的课先上到这里，下课吧。”
老先生走后，课堂登时活跃起来。
这里只有他们九人，说起话来很方便自在。
薛鹤竹拉着吕池屁颠屁颠地奔着金曜来了，连琦瑶和燕晚棠等人也跟过来。衆人将自己的坐垫拉过来，围坐并商讨起来。
“可憋死我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憋到现在。”薛鹤竹说，“进这个匣子之前，海奚说什麽，人不都进去的话，‘无法运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话很怪啊？就好像我们是……电池一样。”
“确实有这种感觉。”燕晚棠点头，“我也有个疑惑，如果之前茶楼里的说书人说的是真的，掌门之位可能会传给成功通关匣子的人，那委托关系是怎麽成立的？海奚委托咱们进匣子，咱们就算成功通关，做掌门的机会也落不到他头上……按理说，如果他想当新掌门，那他应该跟我们一起进入匣内洞天，然后要求我们保护他通关。”
“说书人还说不知道匣子下落呢，”周大威说，“但海奚就能搞到匣子，还能找到咱们这些卖命的狗腿子。说明说书的人也很有那个啥，啊对，局限性。”
金曜：“还有咱们床头点燃的香。上一次从匣中洞天出来时，那些香刚刚烧完，而我们在匣子里的体感时间有一天左右。说明匣子内外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
正说着，门外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衆人停止讨论，看向门口。
一位穿着青白色长袍，头戴玉白发冠的少年走进来，招呼道：“师弟师妹们，你们下课了？”
大家看清少年的脸后，表情微妙起来，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这少年的脸跟海奚太像了，但又明显稚嫩青涩许多。
少年被盯得发毛，往后缩了缩：“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他伸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抹，而后一甩袖子，笑道：“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海奚，是你们的大师兄。之前我下山去降妖除魔了，刚回来就听说师父收了一批新弟子，便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以后你们在山上有什麽修行和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他的动作洒脱不羁，说话大方稳重，虽然年纪小，但看上去确实有师兄的样子。如果忽略他甩袖子时不小心甩出来的半包薯片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