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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叫张章,乐团里敲鼓的,很久以前就和兰溪有点小过节,大街上遇见都不说话的。
和张章结怨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张章比他大两届,那时候和他们班女生谈恋爱,每天陪女朋友上课,他们班同学都认识张章。有一次兰溪和秦羽几个人去外面露营,在汽车营地看见张章和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张章也看到了他,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他当晚就告诉了那个女生,梁子就此结下。
因着两人坐对面,张章声音就更大了些,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到他说话。
声部长脸色有点难看,沉声道:“第一我亲戚不止是有点小钱,二十万三十万都出得起,第二兰溪去不去是他的自由,又不是搞强买强卖,你说那麽难听做什麽?”
张章翘起了二郎腿,不疾不徐道:“你亲戚是有钱不假,你怎麽不问问江老师傍上的大款是谁?真以为明星音乐家的称号大风刮来的?”
在场的多半数人脸都黑了。搞音乐的谁没几个有钱有人脉的朋友?这就是个靠人脉的行业,从商演到私教,大大小小来钱的途径,都是靠相熟的老板牵线搭桥,一点一点打出口碑。张章这句话一杆子打倒一批人。
另外一个同事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大家都是同事,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传。”
“又不是什麽秘密。”张章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去一趟北京就知道了,他一直倒追京城陈家的公子,上赶着做人家小三,前些天有个师弟问我最近很火的小提琴家是不是上音的校友”,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拍了拍脸蛋,语气鄙夷:“我这张老脸呀,都说不出口。”
有不少人朝兰溪看过来,兰溪淡定的饮下一口橙汁,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张章的小人嘴脸形成鲜明对比。
“他瞎讲的。”兰溪说。
这时宴会厅的门被打开,一道接一道的菜上进来,话题暂时消停了会儿,兰溪被张章搞的有点心烦,站起身跟声部长说:“我去个洗手间。”
他刚站起来,就有个女同事大呼一声,“看!窗外!”
衆人齐齐看向窗外。夜幕低垂,湖岸边灯火如同繁星点点,与天际星辰遥相呼应,映出水光粼粼。水光之上,一道璀璨的光芒自湖心升起,绽放成一朵绚烂的花朵,整个湖面如同白昼。
像是开啓了一个信号,大簇大簇烟花盛开在金鸡湖上空,五彩斑斓划破黑暗,绘制出万花盛开的巨幅画卷,巨幅画卷中央,拼凑成一行大写的字——
送给挚爱江先生。
是最浪漫的文字烟花。
离窗边最远的同事也凑了过来,指着那个大一个江字呼唤兰溪,“江老师,跟你同姓啊!”
下一秒,那一行字谢幕,又一簇焰火升腾起来,火光流转,变换成银色的小提琴形状,悬挂在岸边的东方之门上空,月亮是弯的,嵌为小提琴的琴托。
与此同时,右端下方缀着个小小的尾巴,From your best ,chen.
印象中,金鸡湖畔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烟花,为一个人而放的烟花。焰火四起,万千星河做陪衬。
“这麽大的小提琴,金主姓陈吗?金主姓......”有个女同事爆出兴奋的欢呼,“姓陈啊,不会是张章说的陈公子吧?有这麽巧的事?”
“分明是陈公子紧追不舍嘛,追人都追到苏州来了!”
焰火还在变换,一会儿是江先生,一会儿是小提琴,变来变去的,眼都花了。那是没分手以前,他们约好新年回苏州,一起来金鸡湖畔看新年焰火,可是陈何良没有跟他说过,是为他一个人放的焰火。
他竟有些窘迫,再也呆不下去,借口打电话溜之大吉。
临走之前看到张章的表情像打翻了墨水瓶一样精彩。
张章有一句话说对了,陈家公子确实挺厉害的,苏州金鸡湖全域禁放烟花爆竹,大型活动需要提前三至六个月申请,陈家公子的申请可能用不了三到六个月,但是只为一个人燃放,算是打破了大型活动的旧例。
整座湖畔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沿广场挂了一排,沿湖每一处驳岸都挤满了人,长椅上、台阶上,人人都举着手机惊叹,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欢呼声。盛大的烟火随着音乐喷泉变幻成一个又一个字符,又从字符变幻成灿烂繁花......
隐隐有惊叹声入耳,议论最多的竟不是江先生,而是放烟花的陈姓富婆是何方神圣。
人群中隐隐传出高亢的男高音,“陈姓富婆求包养!”
天空中一朵朵烟花没有休止的时候,每出现一个字符,兰溪的心就要颤一下,生怕下一秒出现的是“江兰溪”三个大字,那可真社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