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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何良不再提日料,车子默默拐了个弯,驶向兰溪住的方向。柴科夫斯基奏到第五个乐章,车子停在单元楼门口。
兰溪解开安全带,说:“我走了,今天辛苦你。”
“哥哥。”陈何良突然叫住他。
兰溪正要开车门的手一顿,余光瞥见握住方向盘的大手在颤抖。
陈何良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好饿,可以去你家蹭个饭吗?”
“......”
兰溪后知后觉发现不管去四合院还是回家,好像并无区别,以前两个人住在一起,现在两个人住邻居。
内心莫名涌起一阵烦躁,更像是无处发洩的愤懑与怨恨,自暴自弃趋向于自虐,情绪掩埋在疲倦的眼眶里,他冷冰冰道:“别演了,你不累吗。”
陈何良一怔,眼底浮现几分恼怒:“在你眼里,我做什麽都是演吗?”
兰溪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在自嘲:“谁知道呢。”
他跳下车,又拉着静香跳出来,留下驾驶座上一个孤孤单单的可怜虫,怔然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车窗里飘进一阵菜香,不知道谁家在炒茄子或者青椒,可能还有一碗鲫鱼豆腐汤。陈何良头靠在车窗上,贪婪地闻着这股温馨的家常味。他曾经拥有过的,他拥有过一个家,后来人走了,家散了。
我的演技并不好,
你又怎知我,不是情难自抑?
“你知道吗?周家小公子回国了!”秦羽最近一直在外面鬼混,难得回来一次,一进门鞋还没换,就吵吵开了。
兰溪对二代圈子不是很敏感,平日和那些人也没什麽接触,见秦羽一副稀罕模样,不由问道:“周小公子是谁?”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呀。”
秦羽对他七秒钟的记忆很不满意,慢悠悠喝下一杯水,又扔给静香一块骨头,才对兰溪说:“咱们幼儿园同学,就那个捏手绢的病秧子。好几年和陈何良有过一段,后来陈何良把他踹了,那小子一时想不开割了腕,啧,据说救护车到的时候,浴缸都是红的。”
兰溪一怔,好像幼儿园确实有这麽一号人物,秦羽之前提过一嘴,说周家父母跪下来求陈何良去医院看一眼陈何良都不去。兰溪按下複杂的思绪,随口道:“人家家在这里,回来不是很正常?”
秦羽见兰溪云淡风轻,不免夸大其词道:“正常什麽呀,周倾雨这个人就有病!病歪歪的还去参加聚会,两口酒下肚就栽倒到陈何良面前,当场就叫救护车了!
陈何良也够风流的,人家好歹为他死了一回,他见到人家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叫什麽名字......真他妈搞笑!”
你叫什麽名字......这句话竟然无比熟悉。
他刚来北京那会儿,他和陈何良在亮马河畔相遇,陈何良举着伞,走到他身边的第一句话就是——
“刚才在酒吧觉得你眼熟,你叫什麽名字。”
兰溪这会儿顾不上想这个,他听到了一个关键词,“等等......你说他叫什麽?”
秦羽正在陪静香玩飞盘游戏,听兰溪问想也没想就随口道:“周小公子啊。”
“名字!”
“周.....周倾雨啊!”
兰溪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不久前手机接收到的一条信息:[我是周倾雨,明天下午我想见你一面。]
眉心拧在了一起,兰溪说:“小羽,明天下午我要出去见个人。”
“嘿!真稀奇,整个北京城还有你想见的人?”
飞盘被甩到了阳台边栏杆里,静香和秦羽一人一狗撅着屁股怎麽也够不到。
兰溪慎重地说:“我需要你陪我,必要时候充当一下,嗯,救护车。”
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二天, 秦羽执意让兰溪穿一身好衣服再出门,一连搭配了好几套都不满意,索性把自己準备过年穿的“战袍”借给他穿, 一套奢侈品牌的当季高定。
“那个小表砸八成来示威的,你要拿出你小提琴家的气质来!”秦羽又给他找了枚金色蔷薇花胸针做搭配。
兰溪被折腾到中午才出门, 秦羽开车送他去约定好的美术馆。
他一直纳闷周倾雨把见面地点定在美术馆而不是咖啡馆,看到画展的海报介绍时才发现, 这是周倾雨的个人画展。
可能艺术家多少有点自恋倾向, 兰溪想,以后他要约人谈事情,是不是可以给人家一张小提琴独奏的演出票?
秦羽没有跟进来, 一来周倾雨约的是兰溪一个人, 二来照秦羽的话说,“那种不知道什麽时候碎的花瓶, 离得越远越好。”
沿着导览路线, 江兰溪来到二楼大厅。大厅被画架分隔成好几块游览区域。
整体的绘画风格并不固定, 有的是大片阴暗黑白灰, 有的是鲜豔明亮金黄橘, 有的抽象到只有几根线条,有的详细到可以数清桃子毛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