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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趁此机会散散心。
“我最近有空, 麻烦您转告张老师,能去参加这种交流会是我的荣幸。”
团长喜上眉梢, 从抽屉里掏出一张表格,“那就这麽说定了, 你把个人信息填一下,我给对方发过去。”
兰溪填表的时候, 团长开始絮叨,“兰溪啊,你现在是明星小提琴家,个人颜值是很重要的,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瞧你眼圈又黑又肿的,我知道有个美容机构很不错——”
兰溪填完表格,揉揉酸涩的眼睛:“不用了团长,我回去热敷一下就好了。”
团长这才作罢,反複劝他在演出行业里,颜值甚至比专业能力还重要。好在团长没有询问陈何良的事,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雨已经停了,太阳透过云层绽放出一线光芒,折射出彩虹的形状。
小时候他在北京生活过很多年,依稀记得北方一入了冬就会下雪的。短短几年全球变暖,北方竟也像南方一样,开始下雨了。
“是他!是他把小少爷摔出去的!”
乱糟糟的花园,佣人捂着脸哭,另一只手悲愤地指着他,信誓旦旦地控诉。
“就是他!他非要抱小少爷,没抱一会儿就把小少爷往石头上扔!”
“我没有......”小小的江兰溪脸急得通红,为自己申辩,“我没有扔他......”
“那你意思是知竹少爷自己往石头上跳的?!”佣人咄咄逼人,非要他承认错误不可。
“就是他自己跳出去的......”
话音未落,抱着孩子的江太太腾出手来扇了他一巴掌。
他真的没有说谎。佣人鞋带开了,要他帮忙抱一下,他抱了,江知竹小脚丫蹬他一脚,挣脱了,等他反应过来,江知竹已经磕到石头上,头上鼓起一个红红的大包。
“江鹤,你今晚就把他送走!以前我生不出孩子,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小竹已经长大了,这个家不需要私生子,更不需要心思歹毒的小孩!”一向温柔的江太太指着江鹤鼻子破口大骂。
江兰溪擡头望向并不刺眼的太阳。
名分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呢,于是他费尽心思从陈何良那里拿到了“恋人”的名分,可是……
可是并没有获得应得的“待遇”。
秦羽总说江知竹长得没他白净,谁又记得小时候的江知竹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总是眨着长长的睫毛缩在摇篮车里不说话。
所以江鹤带江知竹去锻炼身体,找了七八个健身教练,教击剑、教游泳、教搏击,练出来如今健壮的身材。
不管是在江家,还是在陈何良那里,江知竹都是排第一位的。
不知不觉走进了颐和园,几乎是无意识的,又朝苏州街而去。
自从搬进陈何良的四合院,他很少来这里拉琴。一来太远,二来四合院门口就是玉河,比这里更幽静,更像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
这个季节,树叶已经掉光,两岸光秃秃的,最后一点家乡的底蕴,也不见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想到,他好像也很少在玉河边上拉琴,更多的时间是在赶场子,一个又一个场,商演的场,演出交流的场,录音棚里流行音乐的场。
跟陈何良在一起的日子,他赚了不少钱,在业内也算闯出来点名气。他只想以更好的姿态站在陈何良身边,到最后在陈何良那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拉弦的”。
江兰溪打开琴包,拿出小提琴,在阳光下,拉响了一曲柴可夫斯基。
他拉的是《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
朝气、欢快、活泼。
以前练琴累了总爱拉这首,低落的情绪就会好转。他习惯闭着眼睛拉,好让自己全心全意沉浸在音乐中,却总感觉附近有人看他。
果然,睁开眼睛,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哑:
“120小节拉错了,那个音应该是激昂的,你弹的……太悲伤了。”
兰溪放下琴,看到了河对面,陈何良站在岸边抽烟,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照在俊美无畴的脸上,直挺的鼻梁上一抹金黄的光,像极了冬天光秃秃的山脊。
拉错了,又怎麽样呢。大半年来,他为陈何良苦练巴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自己拉一首柴科夫斯基了。
他把琴收进琴包,转身就要走。
“别走——”一阵风刮来,陈何良被呛了一下,躬下腰,很剧烈地咳。
黑漆漆的眼睫颤了颤,兰溪终于顿住脚步。
陈何良趁机快步走过来,抽过烟的关系,声带更加嘶哑,他强忍住咳意,“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最想要的礼物。”
江兰溪这才发现,陈何良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脚下也有些虚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