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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染血的手抚上他的脸,“岁岁,不哭。”
“我……我错了……”江岁宁看着跪在他身边的无渡,眼泪彻底决堤,“无渡,我做错了……我不该……我是个祸害,我果然是个祸害……”
“不是,岁岁不是祸害。”无渡顾不上自己的伤,心疼的把他抱进怀里,“有些事本就分不出对错,你若不那样做,我们都死在此处,时溟和十四都为救我们而身死道消,便是对了麽?”
“你当时若不答应她,我们都不会怪你,你答应了她,她也不会怪你。”
无渡语气越发温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一样的哄他,“岁岁,你没有害谁,你也不是祸害,这般分不出对错之事,选了便不要后悔,否则逝者难以安息,生者亦会滋生心魔。”
“这世上许多事,是非对错本就不是绝对,你若一味求个对错,便是真的错了,是真的对不起红芜良苦用心。”
江岁宁是魔,且是万世难遇如此天纵奇才的魔,从出生便是万事靠自己,无人教导,没有师尊,修为只靠打架拿命拼,灵力境界半步飞升,心境却差了许多,与正道修道便修心完全没法比。
无渡不止是劝他,更是努力为他开拓心境,以免心魔趁虚而入,推他万劫不複。
时溟看懂了他的意思,拉着江十四安静的坐在远处疗伤,并未打扰。
幕后之人未曾露面,那些傀儡消失后,再无任何手段上前,巨坑之中只剩下无渡循循善诱和温柔安抚的声音。
不知无渡何时能劝好,时溟安顿好了江十四便警惕周围的动静,突然发现远处地上有一块黑色的东西,用灵力取来仔细观察,发现是半根发簪。
还是黄泉主送的魂玉改制。
“是主子想……”江十四没把话说完,因为红芜的名字此时此刻他说不出口。
那是江岁宁给红芜的发簪,为的是万一有机会,可以留住她一缕残魂。
如今发簪断了只剩一半,红芜的残魂只怕也是……香消玉殒。
时溟叹了口气,拿着那发簪起身走过去,声音轻得风一吹都要散了,“岁宁,这个你收着吧。”
残魂虽然未曾留下,但终究是个念想。
江岁宁没有擡头,只死死将那发簪抓在手中,有魔气萦绕发簪之上,再消散之时,发簪上多了三个字:江红芜。
“咔嚓……”
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皆是一愣,除了江岁宁,所有人都看向挡在天门前的石壁。
原本只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如今正在继续碎裂,没有任何人施加灵力,像是那天门本身在……推开石壁。
“啪嗒、啪嗒……”
石壁碎片陆陆续续掉落下来,逐渐露出天门原貌,如一汪水镜一般,平静无波,却又内含乾坤,无数神力交织缠绕。
“是……心境?”无渡收回目光抓紧江岁宁的手,“岁岁,你的心境突破,已然超脱魔身,这神界的天门……为你而开。”
难怪是江岁宁的机缘,难怪一定要江岁宁一起开天门,此刻无渡终于全都明白了。
他自己就是神族,回神界算不得飞升,只有江岁宁才是真的飞升,才能开这天门,他只是一把钥匙,江岁宁才是那股能让天门敞开的力量。
江岁宁擡起头,哭红的眼睛早已恢複如常,并没有看什麽天门,而是用力抱了他一下,收起那半根簪子为他输送灵力疗伤。
“我没错。”江岁宁收回手的瞬间,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我只是……没用,对不住她。”
他保护不好红芜,是他没用。
心境未毁,愧疚仍在。
他选了大道,却未曾抛却基本的人情,这才是天门为他敞开的原因。
“啪!啪!啪!”
“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掌声突兀的在几人身后响起,还有一个苍老的男声,他们立刻回头去看,却没看到幕后之人,只看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的黄泉主。
似乎受了伤,早已昏迷。
已经没有保住红芜,江岁宁绝不会再放弃黄泉主,毫不犹豫的背对飞升天门,走了相反的方向。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黄泉主,时溟和江十四表情都越来越担忧。
那是个陷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能不往里跳,不能不眼睁睁看着他往里跳。
“你……你就没有什麽办法能解困?”时溟实在没忍住,伸手推了无渡的胳膊一下。
无渡摇摇头,沉默不语。
“黄泉主?”江岁宁走到黄泉主身侧,叫了一声未曾看到反应,直接俯身把人抱起来,绑人的绳子都没时间松,大步往回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