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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娘也死了。”
他自己的茶杯已经碎了,直接拿了无渡的那一杯,朝着对面的女人举杯,语气随意,“真是突然啊,都来不及準备后事,那本尊就以茶代酒,邀请晚宗主一起简单庆祝一下吧。”
“毕竟,还有什麽是比亲手杀了双亲更值得庆祝的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晚竹惨白着脸慌乱起身,再没有在宗门外迎他们两人进门时的淡定和高深莫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怎麽,很惊讶吗?”
她不碰杯,江岁宁就自己把那杯茶给喝了,喝完还调转茶杯杯口朝下,让她看看已经被喝干净了,然后才擡眼玩味的看过去。
“你有恃无恐,敢当面挑拨,纵容宠爱你那徒弟刺激我,不就是因为知道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无渡动你吗?”
江岁宁扔了茶杯召唤出本命剑,“哦对,你背后的人派你露出马脚让我们找上门,也是因为知道我会对你手下留情,不会多为难你。”
“可惜啊。”他边说边扯了一块衣角,仔仔细细擦拭剑身,“本尊确实不杀女人,但……”
剑尖直指晚竹,江岁宁再擡眼看去,眼中杀气毕现,“你是例外。”
四周都是他眨眼间便布下的结界,晚竹此刻想走根本来不及了,撞在结界上弄掉了脸上的面纱,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只剩下惊恐。
“你……你怎麽能……”
“我怎麽不能?”江岁宁提着剑一步步朝她走去,“要我命的人,撞在我手里的,下场都一样,只能是你死,我活。”
“我的命不值钱,连一个许诺都不值,天生就该死,但我死之前怎麽也得多拉几个人陪我,不然怎麽能对得起我是魔呢?”
魔气从他身上席卷而出,尽数涌向晚竹周围,将她密不透风的困在里面。
“你看,这魔气多恶心,魔族可真该死啊。”
剑尖透过魔气,眼看就要刺中在他的威压和魔气束缚之下动弹不得的人,无渡猛地按住他执剑的手,语气难掩心疼,“岁岁,不是说了让我动手麽?”
他改变不了江岁宁悲惨的身世,但他至少可以不让江岁宁亲自动手,亲手杀了双亲哪里值得庆祝,那一字一句说出来,他都不敢想江岁宁心里有多痛。
他的岁岁太苦了,这种事他怎麽能让岁岁亲自动手。
“我说的是你帮我杀我娘。”江岁宁勾着嘴角语调懒散,“但她不是啊。”
四目相对,无渡在他眼里看到了无尽决绝之色,明白他不会认这个娘了,更不会将此事假手于人,最后沉默着放开了他,尊重他的选择。
连他都拦不住江岁宁,晚竹终于彻底绝望,嗓音凄厉道:“我是!我是你娘啊!”
她没想过江岁宁会这麽狠,会一点都不受亲情束缚,甚至铁了心要亲手杀她,如今生死关头,哪还能保持冷静,拼命求生。
“我说,你想知道什麽娘都告诉你,娘也是有苦衷的,你也知道都是你爹强迫我,哪有娘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啊!”
最初有多冷漠,如今便有多激动,字字泣泪。
“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们,我……”
直到赤霄剑一剑封喉,鲜血如注,晚竹还不敢相信江岁宁真的亲手杀了她,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费力的擡起来去指江岁宁。
“你……你……”
可惜她注定说不出下文了,她所谓的什麽都说,也不会再有机会说给江岁宁听。
“砰!”
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地上,江岁宁俯身将手放在她胸口,语气含笑,“都这麽恨我了,你想说,我可不敢信啊。”
五指成爪没入胸口,下一瞬他手上便多了一颗还未曾完全停止跳动的心髒。
“你看。”江岁宁就这样拿着那颗心,在阳光下给无渡看,“她的心也是红的。”
“就是这颗心这麽恨我,恨到什麽都不要,只要我死啊?可惜了,那点修为根本不够看,下辈子多努力吧。”
他随手把那颗心扔回尸体上,落下的瞬间整个尸体都灰飞烟灭,彻底化作虚无,仿佛从未出现一样。
只剩下他手上沾着的鲜血证明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证明他几百年前亲手杀了父亲后,今日又亲手杀了母亲。
这世上在他一出生便最恨他的两个人,终究都是他亲手杀的。
“岁岁手髒了。”
无渡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此刻才上前拉住他染血的手,拿出锦帕仔仔细细帮他擦干净。
江岁宁看着他专注的表情,直到他擦干净才开口问他,“你就不想说点什麽吗?”
“岁岁辛苦了。”无渡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又给他用了十多次清洁术,生怕他手上的髒东西没弄干净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