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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叫岁岁了,连江余这个名字都不再叫,只有一声生硬的魔尊。
方才事无巨细嘱咐,满眼不舍的是无渡,如今寒暄送客,划清界限的是正道仙君。
江岁宁愣住了,看着他缓缓放下的手,心中没来由的烦躁,“我……老子现在又不想走了!”
现在要是走了老子就没理了!狗东西别想往老子身上泼髒水!
“老子在这待习惯了,你这忘尘峰山清水秀,灵气充裕,凭什麽你个狗东西这麽会享受?老子不走了!什麽时候待够了什麽时候再走!”
想走的理由有很多,不走的借口就更多了,他张嘴就说了一大堆,还都不怎麽中听,但无渡听得心花怒放,要拼命压着嘴角才能不被他看出来自己套路成功的高兴。
他赌对了江岁宁的心软,怎麽可能不激动。
但无渡什麽都没表现出来,只淡淡道:“既然魔尊要与本座一刀两断,又何必留在此处徒增误会,今日外人都已知晓你的身份,你若留下来……”
他停顿一瞬,擡眼看过去,盯着江岁宁的眼睛,“魔尊江余若上门做客,自然有玄天宗主峰以礼相待,无论如何也住不到本座的忘尘峰。”
“不让住?”江岁宁让他气笑了,俯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狗东西,老子真是给你脸了,跟谁本座本座的呢!”
“魔尊江余住不得忘尘峰,你道侣江岁宁能不能住?啊?说话!”
他恶狠狠的瞪着无渡,大有无渡敢说不能就打一架的意思,丝毫不曾留意自己亲口承认了道侣身份,甚至当自己是个强行住人家寝殿的恶霸,那就叫一个坏的清醒。
“可你反悔了。”无渡没松口,声音微颤,“你说与我负责,当日信誓旦旦的是你,如今反悔负心的也是你。”
没想到他会转到这个话题,江岁宁揪他衣领的手僵住了,下意识往后退想要战术性先松手,却被他先一步将那只手按住。
“我习的是正道礼法,修的是道心澄明,规矩礼数皆是束缚,答应过的事从不后悔,有了道侣也绝不会负心薄情,我以为你也与我一样的心思,到头来竟是我一厢情愿,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无渡自嘲一笑,放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信你一面之词是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识人心险恶,但我……我也是有尊严,也是要脸面的,你想走时翻脸不认人,如今不想走了便随口敷衍我一句,难不成要我再轻信于你,等你下回再将我弃之如鄙履?”
这麽几句话一说,江岁宁负心汉的形象一下就被他给立住了,听得江岁宁本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原来我是个这麽不是东西的负心汉吗?
你别说,还真他娘的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他沉默不语,无渡等了片刻又是一声嘲讽的笑,“你看,如今倒是连敷衍一句再骗骗我也不愿了,从前只听说魔族多出负心人,我还以为凡事总有例外,不曾想皆是我一人错付真心,癡人说梦。”
“不是,那……那话也不能这麽说啊。”
江岁宁扛不住了,被他用那麽幽怨的话站在道德制高点一控诉,良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从前最不讲理的人,如今绞尽脑汁跟他讲道理。
“你先别说什麽负心,咱们先捋一捋,从头开始算啊,我从蛮境出来,我穿女装骗你要做你道侣,那时候你是清醒的,不受媚术影响,我没说错吧?”
无渡没出声,只转头重新看向他,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突然这麽精明,还知道从头跟自己算账,竟然没被套路糊涂。
“你看啊,你是清醒的,但你不戳穿我,昭告三界跟我做了道侣,从头到尾都得算是你自愿的吧?”
“是,我是挺缺德,我就是一肚子坏水,我想用媚术控制你,但我没做到啊,我的错我认,不过做道侣这个事他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你得承认吧?”
“你知道我就是在骗你,你在那看着我骗你,什麽都照单全收,现在骗局结束了,我这个混蛋丢人丢够了要跑了,你跳出来说我负心,这……”
江岁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把这些都算到我负心上,你就是按你们正道礼法算,那也说不过去吧?”
“你不能指望一个骗子骗你的时候说的话还都是真的啊,谁家骗子这麽不专业啊,骗子的本分就是骗人,他说真话才是有病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逻辑清晰理由充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是骗子,我缺德,我不是人,我就是骗你了,但你说我负心你纯属道德绑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