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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同尘还在马上!
那声嘶鸣吓得他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死死抱住马脖子才没被甩下来。可慌乱中缰绳脱了手,他便抓紧马脖子上的鬃毛。受了惊的马,原本就不可控,加上鬃毛被薅,更来了倔脾气,前蹄高扬,后蹄狂蹬,发了疯要将背上人甩出去。
夜风缠着僵硬的马鬃,呼呼扎在墨同尘的脸上。疼!但他不敢松手。马扭得越兇,他抓得越牢,越牢马便越暴躁。见甩不掉背上的累赘,惊马竟然直接要向地面撞去。
若马撞到地面,顺势翻腾一下,如此庞然重物压在身上,不死也要重伤。
就在此时,倏忽一道黑影闪到马前。不知黑影对马做了什麽,疯马登时变成静马。马蹄停住的一瞬,马背上的墨同尘不出意外被甩了出去。
墨同尘已做好摔进草地、啃一口泥的準备。身体在半空飞了一瞬,却稳稳落入一个结实的臂弯。
颜端控了马,抱着人,满脸焦急问怀中人:“怎麽样,没伤到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庄珩疯了似地追过来,见墨同尘被抱在臂弯,一直胳膊还勾着颜端的脖子,气得双脚直跺:“你为什麽抱他?你和他……你们!”
待走得近些,庄珩伸手上前就要来抓墨同尘。
颜端眼快,转身先将人护住。墨同尘在身侧站稳后,他一把将庄珩手腕控住,向后一剪。庄珩又如方才那般被束了手脚。
“颜端你放肆!你们抓我作甚?抓过来看你们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吗!”庄珩如木桩般站在那里,说得情切又委屈。
墨同尘看向颜端,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颜端看出了墨同尘的疑惑,他走到墨同尘跟前,语气如这月色般温凉:“方才晚饭时不是说‘我们晚些时间和他谈谈’麽。至于具体时间,也说了‘饭后,睡前’。正是此时。有什麽不妥吗?”
他说得理所应当,也说得云淡风轻。
墨同尘咬着唇角,心中白眼狂翻。他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默念,青天大祖宗,这让人说什麽好!您老人家知道自己抓的是谁麽,侯府世子,将来的庄候。不对……
“你怎麽把他抓来的?”
“颜某去了趟侯府,便蒙了眼将他带了来。”
那是侯府!在侯府将人家世子掳了来,说的像是回自家食肆,随便取了件东西一般轻巧。
墨同尘叹口气,他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呆人,不,这位祖宗,很多事情并不是说完后立时、立马、立刻就要执行。而且晚些时间,也可以是虚指,真的没必要具体到挤出饭后睡前这一小段时间来聊一件原本就複杂无解的事情。他刚要开口,颜端那一脸无辜又认真的表情,又将这一车人情世故的话硬生生怼了回去。
嗐!行吧,来都来了,那聊聊吧。
墨同尘走到庄珩跟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请世子来,是有事情问问殿下。”
庄珩扭动身体,想甩掉墨同尘的手:“哼!什麽问题,问就问,少动手动脚,也少套近乎!”
“呦!脾气可真不小!那墨某当真就问了。”墨同尘拿捏着语气,“世子带人绑了我的小厮,砸了我的院子,毁了我的东西,刚才又惊到那马、险些害我丧命!庄小世子,墨某素来与你无仇无怨,甚至也谈不上什麽过多的交集。世子为何这般针对墨某?”
“本世子想针对谁还需要理由!看你不顺眼,遇到你一次针对你一次,你又能如何?”
“啧啧啧!不愧是淇州第一纨绔,说得墨某好害怕呢!”墨同尘正说着,不妨脚下不平,身子一歪,却毫无悬念了歪进颜端怀中。
当着自己的面,与自己的天菜调情?!庄珩被束着手脚,可难抑心中怒火,跳着要来撞墨同尘:“墨同尘,你这个贱人,惯会装可怜、扮柔弱,做出这妖媚劲给谁看!”
墨同尘憋着坏笑,从颜端怀中直起身:“世子莫急。心浮气躁如何能将事情聊下去呢!世子若再这般,我请颜公子将您再请回那树上。”
“墨同尘,你敢威胁本世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庄珩气得直咬后槽牙,僵尸一般在原地乱蹦乱跳。
墨同尘将目光从庄珩身上移开,故意含情脉脉地看着颜端,嗲着嗓子,“天色不早了,阿端,我们就先告辞吧。听说这一代夜间不仅有游魂野鬼集会,还会有虎豹财狼……不过没关系,不管前者还是后者,想必以世子殿下的福泽和脾气,都能应付得了。”
颜端看不出墨同尘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眼前人唤了自己“阿端”,不管对方要做什麽,跟着就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