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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的木质刀柄抵着手心,一只温暖的手掌随即覆裹了上来。

断锋崖的风,真真切切吹过来。这是刺向他的阿端的刀吗……

墨同尘已然分不清今夕昨昔,也辨不明这是淇州尘端食肆、还是邶州断锋崖。

五年来他心底不敢回忆的场景,猛地再现眼前,那从不敢触碰的、鲜血淋淋的伤疤,被颜端的这把短刃,陡然挑开……

巨大的苦痛让墨同尘眉宇拧成一团,他身子一沉,想绝望大喊,却只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气声:

“不!阿端……不!”

*

绀青色床帷轻轻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花白头发的郎中,粘着胡须,仔细把过脉,又往墨同尘脸上细看了看,眉头紧锁,半日没说话。

向来沉稳持重的颜端,见郎中如此反应心中一沉,种种不好的念头勒住他的喉咙,声音都紧了:“可是有什麽……先生但说无妨。”

那郎中沉思片刻,捋着胡子低头朝外间走去。

颜端将墨同尘被诊过脉的手放回被子中,掖了掖被角,轻轻放下帷帐,也来至外间。

“恕老朽之言,这位公子身体康健得很,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颜端以为自己听岔了。

“公子莫急!”那郎中看出颜端的紧张,忙笑了笑,继续说,“也并非是这位公子装病?老朽细细诊过脉,身体委实没什麽问题。但结合方才这位公子的病中反应……依照老朽卓见,病不在躯体,而在心中。想来是受过什麽刺激,有心结打不开。心病还需心药医呀。”

郎中临走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颜端着小厮去抓了药,就在这隔间里,他亲自看着煎煮。

沸水烹辛,药香弥散。

心病还需心药医。颜端坐在床榻一侧,看着躺着自己枕上的墨同尘,反複琢磨这句话。

颜端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对墨同尘如此挂心。墨同尘在自己怀中软下去的那刻,他将对方抱紧怀中的那刻、对方浑身战栗着,伸出微凉的手摸向自己脸颊的那刻,颜端觉得自己的心跳全然停了。

仿佛这五年的时间全部清零,他正一无所有地、站着墨同尘面前。

而墨同尘就是他心头缺失的所有。

一阵猛烈悸动,颜端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道疤,疼得越来越真切。

他看着床榻上眉头紧蹙的墨同尘,一个念头倏忽闪过:

或许眼前人,真的与这伤疤有关。

第 22 章

墨同尘也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多久,等他再醒来时,屋内早已上了灯。

他擡眼看了一圈,一时辨别不出身处何地,不是隔间坐榻,不是此前住处……绀青色床帏?这是颜端的床榻!墨同尘眼珠滚了滚,这才想起昏倒前发生之事,后背又是一身冷汗。

他拍拍已经哭花脸的阿禾,努力笑笑,安慰对方自己没事,不许再哭了,不吉利。

阿禾去采买入学的东西,午后才回来。听闻他家公子晕倒了,一路狂奔过来,死死守在床榻旁,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颜端。

“郎中说醒了就无碍了。”

阿禾有意挡住房间内的另外一人,奈何墨同尘的视线还是掠过他,找到了说话之人。

颜端捧着药盏风轻云淡走到床榻旁:“先将药喝了。”

他声音极尽温柔。在阿禾看来像是活脱脱换了副面孔,与素日的冷鱼脸判若两人。怎麽,拿着汤匙,你还想喂我家公子吃药?!

阿禾伸手要去颜端手中抢。颜端稍一转身,抢到半空的手,扑了个空。

“公子!”阿禾气急败坏看向墨同尘,像是赌气,也像是告状。

墨同尘叹口气,让阿禾拿了个绀青色素面靠枕,自己勉强靠着坐起来:“来,给我吧。”

颜端稍稍迟疑一下,还是递给了墨同尘。

那根白皙的脖颈,陷进柔软的绀青色背景下,微微扬着,越发如月下天鹅,美得动人心魄。

颜端的目光随着那颗精致的喉结上下颤动,待判定盏中马上饮尽时,忙收了视线:“可想吃些什麽?”

“口中微苦,想吃些甜的。”墨同尘将药盏递进早等在面前的手。

颜端嗯了声,转身去了。

无人时,墨同尘拉住阿禾,问自己今日发病期间,都是谁在身边。阿禾说自己知道的晚,等他到时只有颜端陪在榻旁。

“只有颜端?”

墨同尘后背又是一凉。他知道自己此病因何而起,也清楚自己病中无端模样,定是如往常一般,一边喊着“阿端”,一边迷迷糊糊说其他胡话。

“中间请过郎中,没诊出什麽,留了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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