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要是再不住手,下一发子弹将打在您身上。’
听到这话,我终于定住了,缓缓擡头看向那两个女孩。她们依然是两幅面孔,一个人面无表情,另一个人保持着微笑,但是她们的表情有一个共同点——阴冷。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判断错误:我轻敌了。
‘不过您放心,只要您不报警,呼救或逃跑,我向您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朝您开枪。’仿佛为了安慰我,那女孩笑盈盈地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保证,但眼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们要干什麽?’我问。
‘说实话,您真的把我们逼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困境里。’那女孩双手摊开,但依然是一副悠哉的样子,‘现在的父亲根本无法偿还那巨额的债务。如果您继续逼下去,我们的生活将坠入一个惨不忍睹的境地。虽然那样也很好玩,但是我们的胜算就太小了,简直像是芝麻粒一样。’
‘所以你想说什麽?’我提高了音调,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增加一点气势。
‘您先别着急嘛,’她笑着沖我摆摆手,‘我想说的是,都到这一步了,我们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们的意思是,’袁梓终于说话了,‘如果您不同意延期的话,我就会扣动扳机杀掉父亲。’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女孩跟着点头。
一开始,我没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当我逐渐理解了这话包含的意思时,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说:‘你们真是疯了。’
那女孩笑了,盯着我的眼睛,把目光再次令我打了个寒颤。‘没错,’她说,‘我是个疯子。她也是。’说着,她朝袁梓歪了歪头。
‘这就奇怪了,’我也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要拿手枪威胁我,但你们却指向了你们的父亲。我问你们:我凭什麽为了保护袁泽祈的生命而改变决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女孩说,‘借据上写的意思是,债务只和欠债人有关。’
‘没错,但那又怎麽样?’
‘和他的亲属,朋友都无关。对吧?’
说到这一句,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我已经明白她们的计策是什麽了。
‘这太疯狂了,你们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看来您已经明白了,我也不用过多解释。’她笑得更开心了,‘如果父亲死了,那笔欠款也就没有人有义务偿还您了,换句话说。’
说到这里,她一步一步朝我靠近,眯起眼睛,像是两弯月牙,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您一分钱都拿不到。’
‘而你们,’我说,‘将会因此进监狱!’
她大声地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郝叔叔,我一直以为您有精明的头脑,可是现在我对此産生怀疑了。’
我不明所以,只是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她看。
‘三件事。’见我不说话,她举起三只手指,‘一,对于我们来说,若父亲偿还了这笔债务,我们的生活将陷入泥潭,生不如死。而另一种情况,扣动扳机杀掉父亲,我和袁梓都是未成年人,我们只需要说枪走火了,或者任何一种借口。至于非法持枪,这把枪是父亲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麽警察想查,就无法绕过父亲背后的组织,而这个组织其内部的错综複杂连您这样聪明的人都无法完全琢磨透。综上描述,我和袁梓被判的刑法不会很严重,过失杀人,仅此而已。况且,进入监狱听上去也挺有趣的。’
我眉头紧锁:‘你难道就不为你的前程考虑?你们这麽年轻。难道你们傻到鑒别不出赔偿债务和入狱哪个代价更大?’
‘叔叔,前程和生命在我们这里都一样无足轻重。’她说着,双手插兜,‘我们所追求的,很简单,完全是小孩子的思想——好玩。对我们来说,还清债款是无聊透顶且窒息痛苦的解决方式,相比之下,进入监狱就刺激多了,不确定性也更强。’
我不住地摇头,嘴里念叨着,‘疯了,你们都疯了。’
‘而且,刚刚说的还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什麽?’我猛地擡头。
‘还有第二点,我没说呢。’她嘴角扬了扬,‘我想这个地方没有监控吧?那您觉得,等听到枪声的人们赶到,那时手枪已经被我们扔到场地中央,我和袁梓在一边声泪俱下地说是您杀死了父亲,大家会相信谁呢?’
‘你们不能这样!’我失声喊道,‘这手枪上面没有我的指纹。’
‘也没有我们的啊。’她耸了耸肩,‘在污蔑一个人之前,会先把手枪上的指纹擦拭掉,不论是您还是我们都会这麽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