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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石头有生命吗?”我问道。
“没有。等你上了初中就会学到,关于生命有六大定义,包括会进食,新陈代谢,生长繁殖……”
“那一套理论早晚会被推翻。”妈妈说,“我一直觉得关于生命的定义不够準确。”
妈妈重新转向我,对我说:“鑒于目前对生命的定义是不準确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有生命,包括你手里的石头。”
“那太好了,它就是我的宠物了。”
“我在想,等你把它带回家后要喂它吃什麽。”爸爸开玩笑地说。
“当然是石子了。”妈妈即刻回答,“硅基生命要以硅基的东西为食。”
我就这样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沿公园里长长的道路走着,一直走了很远很远。
忽然间,眼镜的亮度又调暗了。我的眼前又变得一片漆黑。等周围再次亮起时,我发现自己在一条熙熙攘攘的马路边。
这是一个阴天,天空是白色的,周围都是高耸的楼房,以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我牵着一个人的手,在人群里穿梭着,耳边时不时传来急驰而过的汽车发出的鸣笛声。
“爸爸,”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不再稚嫩,是略微成熟的少女的音色,但还是没成年,“妈妈什麽时候能回家啊?”
爸爸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我的手默默走着。我擡起头看向他,又问了一句:“爸爸?”
“妈妈啊,她很快就能回家了。”爸爸说。
“真的吗?她的病马上就要好了是吗?”
“嗯。”爸爸低下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马上她就要从医院里出来了。”
“太好了!”我高兴得跳了一下,“那我们现在能去接她回家吗?”
“现在还是太早了,她需要在医院里再观察一段时间。”
“这样啊,好吧。那我现在能去看她吗?”
爸爸又沉默了,眼神漂移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爸爸?”
“嗯……还不行,欣欣。”
“为什麽?不是说她快好了吗。”
“今天太晚了,先回家吧。”
“我不要,我要去看妈妈。”
“乖,以后妈妈回来了你天天都能看到她。”爸爸抓紧了我的手,“回家吧,我今天晚饭做了鱼。”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起雨来,雨滴落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我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地面被点点雨滴铺满。
这时,眼镜显示器的亮度又暗了。再度亮起时,我已经置身于一间巨大的建筑物里,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有的低声交谈着,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沉默。
我低下头,发现自己也穿着黑色的长裙,我看着我的脚步将我带到一个男人旁边。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椅子上像虾米一样弓着背,一只手捂着脸,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他的周围围着一圈人,大家都敛声屏气,沉默地注视着他。
“杨先生,请您节哀。”
另一个男人对他说道。
那群人注意到了我的靠近,其中一个女人甚至因此没忍住,用纸巾擦了擦眼角。
我转过身,继续在这个礼堂一样的地方踱步。坚硬的鞋跟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礼堂里回蕩。周围时不时传来啜泣的声音。
不知道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我一擡头,看到了礼堂中央摆的画像,里面的那个女人是黑白色的,但仍然在微笑。这个人好像在我之前的回忆里见过。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再次转身离开了。透过细长的窗户我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依然是白色的,几只大雁飞过,在洁白的天空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骗子。”
我听到了自己阴沉的声音。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眼镜亮度再次被调暗,又亮起。这一次,我发现自己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周围时不时传来鸟鸣声。
我身旁还有一个人,和我并肩走着。
“杨博士,您是脑科学方面的人才,是吗?”那个人问道。
我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待视角擡起对準那个人时,我不无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季礼。
“是这样的,我一直觉得脑科学这个领域对我来说很迷人。”我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现在杨雨欣的声音了。
“那您觉得具体迷人在哪里呢?放心,这不是面试的一部分,我只是单纯地好奇。”
“每个大脑的运行都是极其複杂而庞大的,然而组成这个複杂系统的基本单元却很简单,只是单纯的动作电位或者静息电位,但恰恰是这样简单的零件,可以组成如此精密的系统,让我感到一种美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