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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炉接过来,他说:“回吧,别在外头冻着了。”

李玉成点点头,目送他远去。

他宽阔的背脊,高大的身姿,像座大山一样。

……

“成儿,成儿,是你来了吗?”郑姨娘隔着院门,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踩在高高的雪地里,走得很慢。

“给他了吗?那个负心汉死了吗?”

“你怎麽不说话啊?儿子?”

“成儿,你说话呀,你也不要娘了吗?”

“李斯言,你乌龟王八蛋!你违背誓言阴险小人,你不得好死下地狱!”

院门内,蓬头垢面的妇人拼命拍打着木门,沙哑的哭声和叫骂声混在一起。

骂累了,她就坐下来,厚厚的雪几乎把她淹没,她又呵呵笑起来,说着她当初遇见李斯言的第一眼,便被他深深吸引了。这个男人不贪图美色,不嫌弃她精明市儈,夸赞她拎得清。

“我们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最不喜欢假模假式的大家闺秀,那个王氏整天在那摆架子,我们都不喜欢她。”

“王氏是我气死的,他知道,他不怪我。”

“王氏生的那个贱种他一点也不喜欢,他喜欢我们成儿。”

“他说要把我扶正,到时我们成儿也是嫡出,将来比李玉珩有出息。”

“他不喜欢那克夫的小寡妇,真的,他是逢场作戏。”

“寡妇克夫,寡妇克夫的,这种命格不好的女人,不能娶进门。”

“寡妇克夫……”

寒风刺骨,猛烈地拍打门窗,拍打叶子掉光的树木,拍打在人身上……放肆地在雪地里席卷,为即将降临的大雪提前呼嚎。

第 10 章

“夫人呢?”

李斯言撑起身子,深邃的眼眸布满红血丝,四处搜寻。

“大人,夫人她……”管家满面苦色,一夜之间,李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郑姨娘和二公子冻死在雪地里,大人和夫人吸了毒烟双双中毒。夫人将唯一救命的药给了大人,却也只保住他半条命。

管家叹着息,上前去搀扶。

圆胖的身子挡住了视线,李斯言一把将她推开,跌跌撞撞走向窗台下的软塌。

目不转睛望着那个安静的人儿,她柔软的手无力地垂下,苍白的面容没有生气,清澈的眼眸紧紧闭着,再也照不见他的模样了。

“盈盈,看看我。”李斯言轻轻唤她,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揉搓着,“你不是最喜欢揉我的脸麽,给你揉,揉多久都行。”

“大人,夫人已经仙逝了……”

“滚!”

“咳咳!”

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来,肺腑内传来尖锐的疼痛,疼得他双膝跪到在地。他仍紧紧拽着她的手,沙哑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她怎麽能离他而去呢,他还没教她掌家,还没教她如何约束下人……以后他若是变了心,她要怎麽活,天天掉眼泪可不成。

“咳!”

鲜血从喉咙涌出来,滴在她大红的衣袖上。

“盈盈,我把你的衣裳弄髒了,你生气了是不是?”

“盈盈……”

回应他的是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厚重的房梁快要压下来。他喃喃呼喊着,再次陷入黑暗。

“大人!”

凄寒的冬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呼嚎的悲鸣笼罩在头顶,屋里的炭火被吹灭,怎麽也点不着了,这个冬天冷得刺骨。

管家一边叫人换炭,一边叫人去去请大夫,他还要扶着晕过去的大人,一阵人仰马翻,这辈子也没如此慌过。

他抹一把头上冒出的汗水,六神无主地问外间的少年,“大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帘子晃动不停,李玉珩从缝隙中望去,正对着的软塌上,那个女子安静地躺着,再不能温柔对他笑,不能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李玉珩闭上眼睛,“準备丧事罢。”

“一日内,府上去了三位主子,外头的人定然有疑,若是问起该如何作答才好?”

“管家以为该如何?”

突发巨变,然少年淡定自若,沉稳不慌,管家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他想了想说:“夫人旧急发作病逝,二公子和郑姨娘雪地里赏雪……不慎踩空跌进冰湖溺亡。如此回複可行?”

“便如此罢。”

管家又问:“事出突然,棺木没有备,这个……”

听出他的未尽之言,李玉珩道:“不必吝啬金银,夫人一切都用最好的,郑姨娘和二公子按规章办便是。”

有他这句话,管家心里有了底,赶紧吩咐底下人去办事。

待四下无人,李玉珩掀开帘子,蹲下身理好她的被子,她的手指冰凉,和母亲一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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