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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曦不解道:“为何不喜欢他?”
李斯言眼眸微闪,垂下眼睫,楚盈曦没瞧见里面的情绪。
过了会儿听他道:“方才不是说要沐浴麽,我叫人打水来。”
第 6 章
夏日晚风醉人,裹着清幽的花香在树梢间穿梭。
李斯言站在廊下,望着夜幕上残缺的月亮,难得清净自在。不用揣测上意,不用跟同僚扯皮,也不用理会世家大族如何施压。
又是一阵哗哗的水声响起,起起落落,时重时轻,滴滴答答像敲打的声乐,李斯言回头望一眼。
屋里点了许多蜡烛,亮如白昼,烛光铺散开来,在他身后映照出了一道细长细长的影子,这温馨的光景瞧着竟有些陌生。
仔细想想,在她住进来前,他的院子从没如此明亮过。有时冷清、有时冰凉、有时孤寂、有时漆黑如外头的夜空一般,幽深漫长看不到尽头。
他有些恍惚,闭上眼睛,风里是栀子花清幽的香气。
“李斯言。”
娇软的嗓音穿过门窗,李斯言回了神。
“洗好了麽。”他推门进去。
浴桶边湿答答一圈水渍,水面还在晃蕩着,几片红色的花瓣掉在地上,沾了水珠格外娇豔,他擡眸望去。
她侧身坐在梳妆台前,低头绞着湿润的发丝,打湿的薄纱衣贴在身上,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面如芙蓉出水娇豔欲滴。
李斯言喉结微动,走过去取走她擦拭头发的棉布,“我来。”
她熟稔地靠在他身上,由着他用内力烘干头发,“还有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带到肩上,那里湿了一大片,换衣服太麻烦,还是他的内力好使。
“内力用完了吗?”她等了会儿不见他动,一擡头见他眼眸明亮好似有火光在里面跳跃一样,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我去换、换一身罢。”
她欲起身,他宽厚的手掌将她按住,紧接着温热的内力从她圆润的肩头游走至柔软的背部。仅隔着一层轻薄的纱衣,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上,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手上的粗茧。
她不自在地推拒着他,“好、好了。”
白皙的面庞上晕开两团绯红,眼睫轻颤,贝齿轻咬,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李斯言立时乱了方寸,按在她脑后的手掌情不自禁收紧。
“李斯言,我喘不过气了。”
李斯言放开手,“弄疼你了吗?”
楚盈曦擡眸看他,“你今日怎麽了,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她把头发挽起,鬓边簪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花香四溢,晚风吹动烛火,霎时间屋里被幽香与火光填满了。这一刻的温馨实在舒服自在,李斯言不自觉卸下满身疲惫。
他在她身旁坐下,揽着她的腰,叹口气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做取舍实在太难。”
“长夜漫漫,若心中烦闷,不妨说来我听听。”
“朝堂之事,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不懂有什麽要紧,你说出来了心里好受些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说不说,我还不耐烦听牢骚呢。”
“好好好,我的错。”
李斯言絮絮叨叨说起来,从皇帝过去对他的信任,到指派他查案子,再说到回京后皇帝对他的态度微妙。另一边,纵使他没将罪证呈上,那些世家也不领他的情。到头来他两边不讨好,自户部上任以来,没少被人使绊子。
这些话他堵在心里,时间越长越是苦闷,跟旁人说不得。跟她说一说,倒是舒坦了些。
“这些话,可不许同外人说。”虽知她不是乱嚼舌根的,但李斯言还是叮嘱了一番。
“我晓得的。”她起身走到窗台前。
见她摆弄窗台上的栀子花,李斯言说:“这些粗活,叫下人做便是。”
她不说话,只低头鼓捣花盆,过了会儿喊他:“你来。”
“怎的了?”李斯言走过去,瞥见泥土里冒出来的东西,心头猛地一跳,“这是……你何时藏在这的?”
“那晚你把罪证交给我,我藏了一半在花盆里。这事我跟那位护送我的大汉说过,他没告诉你麽?”
李斯言望着她的目光複杂难言,垂眸道:“只有你一人生还。”
她难过地叹声息,“你看看还有没有用罢,在花盆里埋了许久了。”她洗掉手上的泥,坐在床上发呆。
李斯言没想到会峰回路转,虽然花盆里的泥土湿润,但包了油纸,账本信件都完好,这下不管如何选他都有了底气。
“盈盈,你又救了我一回。”他激动道。
“真的都没了麽,那麽多人呢。”她望着他,红了眼圈。
李斯言撇过头,无法直视她悲伤的眼神,只能将她揽进怀里,郑重道:“盈盈,我再不会让你落入危险的境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