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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甚?”
“我夫君说了,男人的话要写下来才作数的,对了还要签字画押才行。你等着,家里刚好有印泥,我一道拿来。”
雪白的梨花纷飞,李斯言望着小寡妇开心跑回屋的背影,在心中将那短命的狠狠骂了一通。
第 3 章
春风里,老梨树轻轻摇摆。
李斯言盘腿坐在树下,不多时就白了头。他警惕地注意周遭的声响,一日不能将罪证带出城,他一刻也不能松懈。看一眼慢腾腾收拾行李的小寡妇,再一次催促她快些。
“京城什麽都有的卖,老旧的物什就不要带了。”
“晓得了。”
见小寡妇嘴上应着,转头又跑进屋里把那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装进马车,李斯言再次皱起眉。
待看见她连缺了口的破花盆也要带上,李斯言忍不下去了,起身道:“马车装不下了,这些先放着,以后差人来取便是了。”
“这可是夫君最喜欢的花盆呢。”楚盈曦小声嘟囔了一句,见李斯言脸色快要崩不住,便放下花盆,抱起一旁的栀子花,“这是夫君亲手为我种的,一定要带上。”
李斯言咬了下牙根,再拖下去可就要忍不住发火了。于是,趁她将花盆放上马车的空隙,快速锁上破木门。
“等等,还有……”
不容小寡妇多说,李斯言一把将她扛起,塞进马车。
这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城门口,出城的队伍长如游龙。凡是孤身一人的男子全都被带走,其余人也要搜查才可放行,以他们搜查的速度,恐怕到天黑也出不了城。
李斯言看一眼坐在车里四处张望的小寡妇,交代她:“一会儿无论我说什麽,你莫要吱声。”
“晓得了。”
李斯言使了银子,城门守卫便安排他插队。搜查的见车上都是些破铜烂铁,什麽竹椅花盆破棉被,看起来就差门板没拆下来了,这种一看就没油水的,挥挥手就放他走了。
李斯言心中大石落下,立即驱马赶车。
出了城门,一路向北,一口气也不停歇。直至天黑,停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门口。
“还好吗?”李斯言见小寡妇虚弱地靠在车壁上,知她在车里颠得不好受,扶她下了马车。
客栈简陋,饭菜也不合口,李斯言见小寡妇没吃几口,安慰道:“忍几日,到了京城便好了。”
她放下筷子,说:“我要沐浴。”
李斯言:“我叫小二打水来。”
“要干净的新浴桶。”她又说。
知她爱干净,李斯言也没多说什麽,无非加点钱的事。只是他没想到,新浴桶拿上来,热水也打好了,她赶他出去看门。
李斯言耐着性子哄道:“哪有丈夫去外头看门把风的,不成体统。”
“我们还没正式拜堂呢,不算夫妻,你快出去。”
“不成。”李斯言带上她便是要和她假扮夫妻好掩人耳目的,他要是避嫌去外头,不就惹人怀疑了麽。
“我是正人君子,不会偷看,你只管洗便是。”
“好吧,你长得像我夫君,应当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一句话,气得李斯言要吐血。他李斯言的品貌京城谁人不知,还得借一个粗野乡夫的光不成。然而更生气的还在后头,这小寡妇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串铃铛来。
“你要实在不肯去外头,那就委屈你在这儿坐会儿。哎,你不要动啊。”
她竟还想用铃铛绳捆他手脚!
李斯言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他捏住小寡妇纤细的手腕。
“夫君说了,女子名节重要,不然唾沫星子会淹死我的。”
她凄哀望着他,泪珠滚落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李斯言忽而想起那天晚上,寂静的夜色里周遭邻居议论着她如何不堪。
“我轻轻绑,不会弄疼你的,好不好?”
她软声说着,泪水蓄满眼眶,强忍着却还是掉下来。
她又说:“我很快就洗好,不会很久的。”
李斯言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烦躁气闷,松开手。
他甩开手的力道大,她不慎跌坐在地,手里的铃铛发出一阵脆响。蓄满泪水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推我!”
“我不是……”
“夫君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东西,不能嫁。”她爬起来,边抹眼泪边说,“我不跟你去京城了,我要回家。”
李斯言一听,急了,“方才是不小心,我从不打女人,你不要误会。”
见她要收拾东西,只得道:“你不是要沐浴吗?再不洗水就凉了。”他抽走她手里的铃铛绳,自己在手腕上捆一圈,“我就在外间,不会偷看的,你放心洗就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