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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敖登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我能......最后抱你一次吗?”
林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飘在原处张开双臂。
敖登大步上前,可在拥抱的一瞬间又极其小心,生怕碰到她那脆弱的灵体。
他虚虚拥抱着她,不厌其烦地重複着早已说了千千万万遍的誓言,“小昭,我爱你。”
林昭落落大方地回抱着他,“愿你来生安乐平顺。”
敖登身形微顿,随后小心地松开怀抱,从腰间抽出弯刀,最后深深看了林昭一眼,用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地上的牛皮画像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多谢,”林昭身上无形的枷锁断裂,她飘到彻呈旁边,朝他笑笑,“彻呈,我要走了,愿你早日解脱。”
下一瞬,虚影飞往故土,落叶归根。
彻呈轰然惊醒,恍惚间明白了什麽,皱纹遍布的眼角淌下一滴浊泪。
陈听宋手心的玉坠无端粉碎,金玉混杂,难以区分。
林承元瞥了眼,“碎成这样,回京叫人看看还能不能修补。”
陈听宋将碎玉撒到雪地上,摇了摇头,“不必了。阿衡,準备发兵吧。”
林承元还要说些什麽,却见斥候来报:“少将军,敖登身亡,北戎王室大乱!”
“什麽?”林承元不敢置信地反问一句,随后大喜过望,“传我号令,整军进攻!”
陈听宋说道:“我随你们一同去。”
林承元笑笑,“好。”
王城内哀鸿四起,军队所经处血流成河,汉戎两族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处,渗透厚雪,染红草野。
乌尼日与岱钦带着寥寥几十个族人负伤死守在宫殿前,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军士身前架着的那一具会发射火球的怪物,它可以在半柱香内将他们身后的宫殿夷为平地,在它的碾压下,任何都是徒劳。
陆盛驱驰着马匹来到阵前,“乌尼日,你们毫无胜算,挣扎只是徒增伤亡,放弃吧!”
乌尼日说着流利的北戎语:“陆盛,你知道为什麽你从军数十年,还只是个守将,而不是三军统帅吗?你只会依据别人的命令上阵杀敌,却始终学不会调兵遣将。你明明有那样好的武器和那麽多的士兵,还要在这里文绉绉地说些废话!草原的雄鹰从不畏惧死亡,来战啊!”
“给脸不要,泯灭人性的东西。”林承元策马向前,掏出弓箭,拉满弓后一箭射出,箭矢堪堪停在岱钦身前,入土三分。
这是莫大的羞辱,岱钦掏出弯刀,直取林承元的头颅,林承元竖起铁弓抵挡,奋力往外一推,胸前的伤口猝然裂开,鲜血渗了出来,隐于黑色的软甲之中。岱钦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的双臂不可控制地颤抖着,面色白得可怕。
“上次被我打伤的地方还没好吧?”林承元再次拉满弓,这次,目标是他的咽喉,“小可怜,结束了。”
“倏——”
精铁铸造的箭矢穿破冷肃的空气,直直扎入岱钦的咽喉。
“不让近身就打不了架的废物,之前靠着那些腌臜手段暗算成功了一次就以为能对我们手拿把掐了是吧,”林承元将三支箭矢安上弓弦,对着乌尼日几人瞄準着,“小爷我单打独斗可从没输过。”
陆盛轻咳一声,“阿衡,注意言辞。”
“啧,知道了,”几十年前少女射箭的身影与林承元好似重叠,他松开手,弓箭像是长出骨血一般,灵活地分别刺入三人心髒。
他有些讶异地笑笑,转身到陈听宋身边邀功,“呼,本只是尝试,没想到居然会了,不枉我练这许多天。”
看到他这一套熟悉的动作,陈听宋心下了然,“母妃教得好,你也是个好学生。好了,这宫殿造得不错,接下来就不要用火器了,免得损伤它。不过,北戎王室里的人,我不希望留下活口。”
“姑姑夜半来的时候我可真吓得半死,”林承元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事情我去处理,阿隽,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趁着打入王宫的间隙,陈听宋带着几个卫兵直奔祭坛。
祭坛中央的神女像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圣洁,与她周围放着的人皮制品格格不入。陈听宋略过那些贡品,径直来到那间屋舍内。
“少年人,你来做什麽?”彻呈颤巍巍地睁开混沌的双眸,吃力地问道。
“来带他回家,”陈听宋在墙上寻找片刻,将陈落禛的画像取下收好,“你又是何人?”
“困顿之人,”彻呈阖上双眸,“我在此地......不知道几年了......”
陈听宋的动作停顿片刻,他曾听北戎的使者谈起过,北戎有一通天智者,没人知晓他到底活了多久,祭坛在时他便住在这件屋舍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