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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不了鲲鹏,只能做地面的两只蜩与学鸠。”

伊文笑看他:“跳上跳下,找东西吃,轻松自在,是吗。”

“大鹏那样飞得无拘无束,才叫逍遥吗,你看他大,还有更大的生物看他小,他舒服,当两只小蝉也舒服。”

伊文弹了烟灰,知道伊夜的意思,可他不说。

小小年纪就爱讲道理,不懂的道理爱问,懂了爱讲,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习惯。

“我才不是补鞋匠说的羊群,”伊夜说,“也不是哥哥说的工具,我是我,我有爱的东西,有讨厌的东西,有开心的权利,尽管很小,也有哭的权利,也许在别人那里,这事不算事,我在意就行。我还有吵架的权利,怀疑这个世界的权利…”

“行了,”伊文抽完整支烟,杵灭了烟头,“没人爱听一个小鬼头讲大道理。”

“是小道理嘛。”

伊夜已经吃了大半个蛋糕,糊了一嘴白色奶油。

“呵,”伊文笑说,“还是吃了睡,适合你。”

“哥哥怎麽又骂人。”

“骂你什麽了?”

“你才是猪。”

“……”

伊文见雨要有停的意思,带他去放烟花,去之前,擦干净了他的嘴巴,给他穿上一件新买的T恤衫,背后的图案,是一只戴泳镜游泳的猪,上头英文写:any fool can know

任何傻瓜都知道…

一行小字:the point is to understand

关键在于了解。

爱因斯坦说的话。

伊文开着前年买的二手货车,带伊夜去了郊外,所谓,地大,天也大,打出来的花火,会更好看。

雨滴犹在,只是不湿人衣物,粘些在俩人的头发上,像朝露。

伊文拿了俩大烟火,在野地里放置好,点了烟给伊夜:“去点吧。”

伊夜拿了烟,跑过去点了跑来,等着烟火上天。

烟火上天了…

就像伊夜那一晚坐在自己碉堡的窗前看到的一样,只是在田野里炸出来的,声音更响,光更亮。

他心里原来有一个声音,想做的事做过了,想看的烟花也看过了,想吃的也吃过了,就该死了。

想死,是因为在没有牵挂,或者说,是没人在意他的牵挂。

苍苍然的夜,会因为有花火变得灿烂,却在暗下去的那一秒,变得更加晦暗。

再放一轮,伊夜已经觉着,放烟花这件事,并没有他所期盼的那麽激动,那麽非看不可。

别人放的和自己放的,一点区别都没有,那就是一些会炸会消失的火药。

转头去看伊文,见他看得认真,想起那巨大的风筝,轻微微一点后知后觉横过他的心面。

他哥哥,比他原想的,还要在意他。

伊夜牵了他哥的手说:“我们的生活,并不那麽糟糕,对吧。”

伊文呆了呆,望向他的脸,烟火的流光溢彩,在他脸上持续留了又走。

“哥,以后,不赌了吧。”

伊文又去看所剩无多的烟火飞上昏暗的天,“砰”一声响后,听见一稚嫩的声音里带出的期盼。

“好好赚钱养家。”

“……”

“我还要读高中读大学呢,爸爸养不起我,只能靠你了。”

伊文笑了。

有人在身边

伊夜真正变乖之前,还是往他哥的工具箱里偷偷放了领居家收集来的仙人掌刺。

伊文回家洗完手,拿镊子夹了半天的刺,伊夜事不关己地惊讶道:“啊呀,怎麽这麽不小心,我来帮你拔。”

表现得小心翼翼,嘴角得意忘形上扬的嘴角却遮不住。

伊文冷冷盯着伊夜在那拔刺,纳闷他的脑回路。

报複他关他半个月,他懂,报複完来求表现?怎麽个意思。

伊夜拔着刺说:“我给我们定了个新目标。”

伊文好奇:“什麽目标?”

“有钱了,去香港啦,日本啦,美国英国啥的看看,看看跟他们说的一样不一样,等他们再跑过来吹牛,我们也好说,去过啦,别吹牛逼打摆子了,说点新鲜的好了。”

伊文想笑,试探问他:“还需要带着谁去吗?”

伊夜第一时间想到沈阆,他在他哥还没完全对他放心之前,还不敢去找他,乖乖待在家打扫做饭,去康複医院照顾爸爸,去店铺给他哥帮忙,还时不时听他姑姑诉苦。

他爸爸知道伊文惩罚他,关家里半个月,没多问原因。

“哥哥呢,”他反问过去,“要带着那个姐姐去吗?”

“你很喜欢这位姐姐吗?”

伊文已经藏不住笑了,就沖伊夜皱着的眉头,因为老拔不出一根断在手掌心的刺,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属实是伤人累己的报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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