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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讨厌,心里喜欢,这是大多数。”
“什麽意思?”
“道德束缚,束缚别人,不束缚自己,也有束缚自己后,悄悄地去做,是种刺激。”
“……”
“不懂?”
伊夜摇头。
“伊夜单纯,所以不懂。”
“那姑父为什麽不离婚?”
“权利。”
“嗯?”
“爷爷当年留下的资産是那染布坊,姑父看上的不是姑姑,是染布坊。现在,他就有了当家作主的权利,还有自己在外头乱来,姑姑也骂不了他,也是一项权利。”
“所以,爸爸打了姑父,是因为姑父也出轨了?”
“嗯。”
“都出轨了,那谁的错。”
“打架都动手了,一般谁的错?”
“先动手的那个?”
伊夜躺平了,叹口气,又转个身,再叹口气,带动铁链的声音,伊文听不得,抓了他脖子,不耐烦。
“再敢动那麽一下,你今天就别想睡了。”
伊夜不知那别想睡的含义,就想:反正天天都在睡,还管白天晚上。
即使那麽想,他也不敢动,毕竟眼前这个人他惹不起。
“我只是在想,”他想化解伊文莫名其妙的怨气,“旭姐姐说的,人生是无数的选择题,不管选什麽都会后悔,你说,姑姑要是选择生下那个孩子,也会和现在那样后悔吗?”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打胎伤害太大再也生不了,她可能就没那麽后悔,人生的选择题,代价无法预估。”
伊文说完平躺回去,手伸直了,像个大字。
伊夜乖乖把他侵过来的手当枕头,靠上去,铁链在伊文手臂上游走,不响了,凑近了后,伊夜问:“哥哥做过选择题吗,后悔过吗?”
伊文去瞧他那张无辜脸,无奈笑笑,气息没那麽急了,语言冷却了。
“睡觉吧。”
是大是小,都是生活
伊文做过的选择题有很多,后悔…
他赞同那句话,不管怎麽选,都会后悔。
人生从来没有多选题。
伊夜只知道,他哥哥对于当年考上大学没去读,就特别后悔,至于他为什麽选择不去上大学,补鞋匠分析过。
“你家里多大家底你哥他不是不知道,你爸要是还是以前的你爸,可能还能给他点支持,不,也不可能支持,你爸从来都觉得读书无用,还是学一门手艺来得好,再加上你哥做木工比他还好,肯定不同意你哥离家,还想本硕连读?你爸觉得,那是浪费青春年华,早点赚钱才是正路。”
伊夜记得,那段时间,家里有过争吵。
不过那时候他忙着和他小伙伴搭建去宇宙的秘密基地,宇宙肯定是去不了的,他们只在木板以及纸壳挂画上画满了星球和飞船。
他跑回家跟他哥说:“哥,以后我能去宇航局工作吗,我想去造火箭,或者去登上月球。”
伊文那时候的愁绪,他哪知道,伊文也不会告诉他,梦想和妄想的区别,只是默默呆望着他半晌说:“可以啊,努努力,在宇航局工作的哪个成绩不优秀,你得先考上第一名。”
伊夜没有考上第一名,也不懊恼,他换了梦想,想去造机器人。
伊文只说:“还能有梦的年纪,真是好。”
补鞋匠说,有的时候,你不是在选择题上打勾那个人,是印在上头,等着被打勾那人。
和伊文在一起的那个姐姐,伊夜想起来,她曾经伤心地说他哥后悔的事还有,当时选择跟她在一起。
这点,伊夜没懂,也不敢问。
接下来的一周,伊夜乖乖当一个被关的囚犯,好在他能在睡觉之余,读他哥以前读过的书。
只不过,每次伊文回家来,他就得抱怨这环境的所谓臭臭。
“被自己的粑粑熏晕熏醒,也是别有体验哦。”
“自己拉的屎,让别人来清理,这是不是和尊严有关系?”
“古时候大户人家让下人倒屎倒尿的,不害羞吗。”
“现在嘛,还理所当然让铲屎的,除了养着被吃的猪羊,还就是宠物,一种要被吃掉,一种要被玩弄。”
说来说去,还是嫌弃关他的地方环境太差。
晚上睡觉了,伊夜还说:“哥哥抱着一坨臭臭睡觉也能睡那麽香,到底是什麽心理呀。”
这时候伊文就捂了他的嘴,让他再说不了话。
睡着了,伊夜嘴从他手掌心松开,靠近他哥的脸,上头有他给他哥留下的疤,可他现在不觉得内疚,觉得该多几条疤。
以前的人,多信神的存在,现在的人不信了,他也不信了,他觉得对神明许愿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他妈妈回不来了,他也离不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