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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两个稻草人。”
“……”
“那我叫那三个小娃娃一起来玩。”
“伊夜,”沈阆问了,“玩一个游戏需要的时间,至少一个小时起步,你知道的吧。”
伊夜没说话,只瞧着沈阆,脸上除了期待,就是不想被拒绝的防备。
“这麽热的天,适合玩儿木头人吗?”
“那…玩儿捉迷藏,捉迷藏两个人也能玩,你找我我找你,也不费时间。”
沈阆去看周围,广阔,什麽都尽收眼底,笑了:“藏哪儿?”
伊夜顺他的视线去望,尴尬。
田野菜地,几池鱼塘,些许大树…
总不能藏人农家的屋子里吧。
“那…木马摩天轮?”
伊夜那眼睛里,装着太多让人疼让人怜的韵调了。
“哎…”沈阆叹口气,“别说我不依你,”往前走一步,手掌撑膝,躬身,“你试试看,看你能跳得过去吗?”
别忘了,我俩背着包,我躬身增加高度,你跳增加负重,大热天,人的力气还会减弱…
这些话沈阆没说,不想伤害他眼里那些星星点点。
伊夜高兴,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一个助跑,一点跳跃,猛扑过去,胸抵着包,脚离地几公分,手抱紧了沈阆的臂膀,嘴里发出“嘿嘿”两声。
他把自己作兽,大兽吞小兽,却不知自己像一阵风,一片叶,落到了沈阆身上。
沈阆身没动,转头:“怎麽样,跳不过吧?”
“我们沈阆,”伊夜悠着声调,“上当了哟——”
“上当?”
“这个游戏才不是什麽跳木马,摩天轮,是挂猴子。”
“啊?”
这什麽游戏,从来就没听过。
“就是说,你把背那麽毫无防备地露出来,猴子看见了,就会扑过去,找好舒服的姿势挂好,你就再也甩不掉了——”
沈阆不吐槽他把自己比成猴子这点,握了他的手肘,掰开,身体站直了,转了个圈,发现当真甩不掉他。
前后试了好几次,也怪他不忍心太使力,伊夜不止甩不掉,还拿嘴呼他脖子。
一呼…
“呃——”
奇怪声音又响,终究使了力,将人甩稳在地上,捂了自己脖子,忍住全身的颤栗。
“你这人真的是有毛病!”
伊夜站好,先是笑他的发声,再是笑他现在的神情,好像达到了目的,非常之满足。
“你…”沈阆察觉,“你玩游戏,是为了耍我呢!”
“没…没有,”伊夜见他急了,道歉貌,“是临时起意,不是故意的。”
沈阆转身就走,发现向着的是柳城,迟疑一秒,调转了方向。
菜田的小娃又拿起网兜往更远的地方去,小小身影渐远,就像路上的车辆,来了又走,每次蕩起点尘土,不少挂在行人汗滴上头。
大热天出行,真不是个好选择。
沈阆喝完瓶子里剩下的水,擦了汗,擡头去看天上挂的那团火,转头去看站立不动的伊夜,晃了眼手上的水瓶,关心他渴不渴与被一时被戏耍的心有着沖突,迈脚往前,不打算为他停留。
伊夜跟上去,在他旁边急走,张嘴要说话,也是一份迟疑。
静默走着十来分钟。
“沈阆生气了?”
沈阆没回他话,实在想沖个澡。
“沈阆生气了。”
这不是问句,伊夜瞧着自己交替的脚尖,在思量。
沈阆反问他:“虽然已经知道你妈妈在那里等着你,但你也太不急了,感觉你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找你妈妈…”
“电影,”伊夜心虚,连忙打断他的猜测:“菊次郎的夏天,你看过吧。”
“?你想说什麽?”
“菊次郎带着正男去找他妈妈,结果发现他妈妈有了一个新的家。”
沈阆脚步停了,站定,去看伊夜低着头,草帽挡了他整个脸,读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气息里听出些端倪。
“你是怕…”
“可是因为过程太美好,”伊夜擡头,草帽投下的阴影不见了,满脸的盈盈笑意,“那就都不重要了。”
沈阆想说,别人的妈妈不一定是你的妈妈,哪知伊夜又说:
“要是我的妈妈也那样,你也能送我个天使的铃铛给我,然后安慰我说,摇一摇妈妈就会来找我吗?”
沈阆没有那种安慰人的方式,如果现实摆在那里,早知道早解脱,就像他的妈妈。
如果有人早告诉他他妈妈不在了,也就没了念想。
模淩两可,抱着不确定的期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醒自己,所努力的可能都是徒劳,所期盼的可能都是虚妄,很难受的。
他没看过那部电影,只问:“过程,有多美好?他们也一路玩着游戏走过去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