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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夜?”
打着招呼就走了过来,身后沈阆跟着,精神好了许多,他看见了伊夜,又把视线放向了别处。
伊夜心下不好受,他和沈爷爷打了招呼:“沈爷爷生病了?”
沈爷爷瞥了眼身后的沈阆,神情不悦,不说原因,只问他:“你呢,来医院做什麽?”
“爸爸住院了。”
他把目光望向沈阆,他的眼里,和以前一样,没有他。
“你爸爸怎麽了?”
“受伤了,”伊夜也不细说,他想逃,“沈爷爷我先走了,还有事。”
沈爷爷拦他不小心碰到手腕,听他“嘶”了一声,严肃了:“老实说,是你看病还是你爸爸?”
“是我爸爸,”伊夜笑很勉强,“我好好的啊,爸爸手术刚做完,还没醒呢,我走了沈爷爷。”
沈爷爷见他往住院部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此时準备走的沈阆:“我是不是看错了,伊夜身上的伤变多了?”
沈阆脚顿了顿,没说话,出了医院正大门。
伊夜从医院西侧门出去,穿街走巷,躲进了他的碉堡。
想和你去流浪
伊夜扑往褥子,拿被子盖了头,在里头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全是因为心里的怪异响动。
它们杂乱拥挤,一股一股往上涌,涌进胃里,涌进血管,涌进眼睛,他想哭,竭力忍住,呜呜地骂自己是只笨兔子。
大口呼吸,想压住这些繁杂难解的情绪。
“等等…”他在被窝里说,“再等等…”
一轮弯月悄然钻出云层,伊夜在褥子与被子的缝隙处瞧见了这一抹光亮,缓缓掀开被子,月光已经照进没了玻璃的窗户。
那光亮似有了魔咒,引伊夜起身,走往窗户边,擡起了眼,月光在他脸上敷了一层银,往他漆黑的瞳孔,点上两颗钻石。
可惜云在风在,月光还未挥洒尽兴,就被厚云遮掩。
伊夜爬上窗户,一脚在外,一脚在内,眼见那本来还亮着的云边也消失不见,另一只脚也跨过了窗户框。
他低了头,去看这楼的高度,双手扶着窗框,去确认楼底下是否有人经过,去想象下坠的感受,最后那一瞬间,自己是否会害怕。
他不怕痛,却不知道自己怕不怕死,死和现在,有没有区别。
他也不知越过活人的世界与死人的世界之间的那条界线,是不是那麽好跨越。
右脚尖一擡,刚要迈出去…
嘣!!!
偌大的天空,打上了一朵巨大的花火。
那一声巨响,使得他收回了那只往下去坠的脚,双手握紧了窗框,去看散下来的星火。
那些光亮,再次照亮了他冰冷的脸庞,眸里的光点也从没那麽拥挤过。
对了,他对自己说,我还没自己放过这麽漂亮的烟花呢。
伊夜收了脚,靠紧了窗框,继续看那持续不断炸开的花火,看看看的,那恼人的情绪没了,嘴角弯弯,笑容上脸。
他对自己说,我还要吃一吃蒜香烤鱼,还要喝一杯咖啡,还要吃一顿最贵的金丝鱼面,那些橱窗里的精致糕点也得一一尝过才行。
我还得去看看柳城外最大的湖泊,去湖面泛舟,就选那只最显眼的小黄鸭,吃湖里头最大的剁椒鱼头,还有还有…
烟花放完,伊夜已经把他还想要做的事细数了个遍,他还在想,说不定这些做完以后,又会发现更多好玩好吃好乐的事也说不定,首先,吃一顿烤鱼喝一杯咖啡是能做到的,明天就能实现…
有人悄悄出现在他身后,在最后一颗烟火炸裂在上空的瞬间。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环了他的肩膀,是往后的力道,使得他的背靠紧在一温暖的胸膛。
“做什麽呢,当心掉下去,站这麽高不怕被人发现吗?”
伊夜低眼瞧见一花臂,头一转,眼一热,慌忙垂了头。
“我还以为…”
“以为什麽?”
“以为你又看不见我了。”
沈阆觉得他的话好奇怪。
“你那麽大一人,怎麽会看不见?还有,又看不见是怎麽说?”
话说出口,觉得不大妥当,毕竟伊夜人不大,小只就算了,单薄得像纸片,应该说,你那麽亮晃晃一人,太晃眼了好吗。
“你眼里没有我。”
“什麽?”
沈阆还在想用什麽形容词来形容这个怪人比较好。
“我在你面前出现那麽多次,”伊夜语气多有怨怼,“你都没看我。”
“那只能说明我看你的时候你没看我。”
“哦——”伊夜欢喜擡头,“我们沈阆喜欢偷看!”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你。”
沈阆将他扶下窗户,等他站好的同时,手擡了他下巴,见他嘴角多出来的残破,把他头往右偏,又看见脖子上比之前还要深还要宽的勒痕,嘴刚要开口问,伊夜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