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看,月亮在这,现在已经很晚了,不会有人打你的。”
萧辞凝视着他手中的月亮,渐渐平缓了自己的情绪。
淩泽附耳对他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月亮,唯一的,永恒的。”
萧辞被淩泽抱在怀里,伴随着灯笼散发出来的暖融融的柔和光亮,陷入了沉睡。
淩泽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深沉,小心翼翼地将萧辞平放在床上,帮他捏紧被子。一切事情做好后,他才快步走到屋外,回到即将结束的团圆宴席上。
适才在屋内,淩泽和萧辞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悄悄地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淩泽和萧辞前脚刚走,言绪突然站起身说:“我方才想起在佳酿里放入少许人参,最是大补元气,我这就回屋里拿。”
言绪刚走进屋,就听见萧辞房里传来细碎的响声,他控制不住脚步轻声走了过去,悄悄伫立在门边。
他瞧见淩泽试探性地掐住萧辞的脖子,随即萧辞开始挣扎。淩泽见控制不住,一把将他抱住,轻轻安抚。言绪慢慢捏紧手中已经弄皱的衣角,死死盯着屋内紧紧相依的两个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麽。
言绪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回房里拿到人参就返回到宴席上了。唯有夏安感觉到言绪的情绪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萧辞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儿时的梦。
那时他刚开始第一次训练,训练的内容是杀掉面前的死囚。当时的萧辞何止是没有杀过人,就连一只鸡他都没有亲手杀过。这个训练对他来说难如登天。
萧辞手里握着的刀止不住的颤抖,他也仅仅朝那死囚走了半步便停了下来。半晌后,他将刀丢到地上,对萧煜说:“我做不到!”
萧煜有些不耐烦地走到他跟前,“你是不会杀,还是不敢杀?连把刀都拿不住,真是个胆小鬼。”
后来,他亲自抓着萧辞的手,拿着刀将死囚杀了。
一连几个月,“胆小鬼”这个词一直伴随着萧辞,不止是萧煜,连带着侍卫,都直接喊他胆小鬼。
而“胆小鬼”也变成了他最讨厌的词。
画面一转,萧辞还是没怎麽变,他正在练武场上训练,几乎所有站在他身边的侍卫都对他冷嘲热讽,时不时凑上来挑衅一下。萧辞没忍住便开始对着人就是一拳,他遭人围堵时,拼命跑出醉云巅,看见了自由无限的世间。
可也就在这时,他被一道猛烈地力量拉进了醉云巅,萧煜就这样直直地掐着萧辞的脖颈,萧辞的脚尖只能轻微地触碰到地,窒息的痛苦越发的明显。这一刻,让萧辞觉着自己如蚍蜉一般,根本撼动不了苍天大树。
萧煜见他即将晕厥,看準时机将他松开。萧辞跪在地上,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身体,一时胸口闷痛不已,他剧烈地咳嗽,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传出了血腥气。
萧煜蹲下身,脸上扬起微笑,却瘆人得紧,“萧辞啊,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这件事之后,萧辞一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一有什麽想跑,想背叛的小心思,萧煜都会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再等到他快昏厥时立马放手,留他一条命。就像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将萧辞拽在掌心里当成玩物一样把玩。
萧辞猛然清醒,他全身是汗的坐起来,扶了扶额不明白怎麽又梦到了那段日子。醉酒后发生的一切他又没有了任何印象,萧辞瞥见放在床头的那一盏月亮灯笼,脑海里隐约传来淩泽说的那一句话。
萧辞看着灯笼,微微露出笑颜。
幸好,自己没忘了他说的话。
中秋佳节一过,晓风门又恢複了以往高高在上的神祗模样,所有的彰显喜庆的灯笼全部摘下,不知道扔到哪个旮旯地方去了。
整个晓风门唯一剩下的如同明月般光辉照人的灯笼,就留在萧辞的房间里,每天晚上都燃起蜡烛,照亮整间屋子。
月亮渐沉,东边旭日初升,深秋的阳光不似盛夏那般如烈火灼烧,而是在有些寒意的早晨带来了一丝温暖柔意。
言绪起了个大早,走出屋子便瞧见淩泽正在屋外练武,他伸手挥剑,剑意如毒蛇吐信灵活却带有无比狠戾的杀意。寒光乍起,连带着周围开得正盛的桃花都被淩泽用剑气斩断。
桃花纷纷落下,在一尘不染的土地上留下点点印记,满地花瓣形如粉红汪洋,淩泽正站在其中,手中的长剑不带任何情感,整个人都笼罩在冷冽的寒意里,与往日阳光和煦的他丝毫不相关。
言绪静静走到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挥剑凛冽的人,一时竟看得入了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