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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将酒壶往上一抛,酒水倾泻而下,犹如披着月光的瀑布,精準流进野人的口中,美酒入肚,野人大喜,吟了一句“零落花几许”。那可恶的毛笔又开始动了,少女在卷轴上狂奔,毛笔一挥,把她拍倒,笔尖将她死死按在纸上,百里遥趴在卷轴上,成了“零”字上的一点。
野人光着脚丫,在卷轴上愉快的蹦着,跳着。百里遥双手撑地,一跃而起,毛笔扫来,她迅速闪过,向野人袭去。
奈何卷轴越滚越长,野人看似没怎走动,却一直站在卷轴最前端,而少女穷追不舍,离他反而越来越远了。这野人到底什麽来头!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野人高举酒壶,手向下一倾,酒水散下,如源源不断的长绸。他眼里噙着泪水,仰头,月光照尽沧桑,万分惆怅。
“天俱莫。”野人闭目静默。
趁此机会,百里遥掐诀,闪现到野人面前,问道:“你究竟是谁?”
野人忽的睁开眼睛,伸手一勾,酒壶落入手中,光着的脚一点,身子一旋。瞬间,卷轴天旋地转,一阵眩晕后,皇都的繁华消失不见,他们来到了一片荒漠。
不好!掉结界里了!周围一片荒凉,四周都是漫漫黄沙,少女失了方向。糟糕!野人不见了!必须找到他,不然,怕是出不去了。
少女在沙漠上走着,风吹来,黄沙迷了眼睛。百里遥眯着眼,卷轴出现在面前。
对了!他不是写诗吗?顺着诗走,必能找到他!少女纵身一跃,跳上卷轴。这可真是个怪人。‘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他写这个干什麽?
熟悉的声音传来,“待把相思灯下诉。”
少女停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他果然在前面。
百里遥掐诀,该死!她的神力在这里竟使不出了!没办法,她只得靠自己的腿了。少女迈开腿向卷轴前方奔去,脚踏上柔软的绸,衣摆拂过才干的墨。百里遥忽然想到,这野人,或许是个诗神什麽的,应是她的前辈。
“一缕新欢。”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百里遥看到那忽上忽下的乱毛脑袋了。这结界当真奇了,哭词悲景,竟让她也染上了些许悲伤。
腿跑酸了,她跑不动了,蹲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野人变戏法似的,凑到她面前,少女吓了一跳,手一滑,直接躺在卷轴上了。野人蹲在少女身旁,蹙着眉头,道:“旧恨千千缕。”
他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酒壶,仰天大笑,张嘴畅饮一番,转身离去。
少女手撑起身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野人虽蓬头垢面,却全然一派大儒风範。他大笑一声,喊道:“最是人间留不住!”声音气振山河。
百里遥看癡了,反应过来时,卷轴早已烧了起来,少女沖野人喊道:“喂!你还有半句呢!你没作完呢!”野人不理她,摊开双手,纵身跃下卷轴,消失在火海里。
卷轴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舔舐着黑夜,像準备进攻的毒蛇,要连纸带墨吃的干干净净。
百里遥越过火海,跳到卷轴外,衣摆被烫焦了,少女掐诀一割,将烧焦了的衣摆扔进火里。火舌袭来,百里遥一脚将卷轴起,卷成一团。
野人走了,卷轴失了神力,被少女这麽一踹,掉了下去。火越烧越大,卷轴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向下袭去。
不好!少女掐诀欲召水来灭了这大火。卷轴下落的越来越快。在水召来之前,落在了一栋高大的楼宇之上。
楼里的人,你挤我一下,我踩你一脚,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楼烧起来了。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火光喷射,犹如一座红色大山。
迷龙早已被火光照醒,看着自家店烧起来了,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这里地处城郊,离夫诸河极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店被烧。
水终于召来了,向那楼倾倒而下,几乎是瞬间,火灭了。
百里遥落到店前,拾起被烧的焦黑的牌匾,翻过来一看,财神殿?她不是在人间吗?这麽会烧了财神殿?!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两位少年从对面的珍品阁走了出来。看到百里遥和对面被烧的只剩架子的赌坊,瞬间明白发生了什麽。
少女看着池鹤春快要哭了,“我好像把财神殿给烧了。”
闻言,池鹤春忍俊不禁,道:“这不是财神殿,是皇都的一个赌坊。”
百里遥长舒一口气,道:“幸好,幸好。”
迷龙跪在地上,抱着烧的焦黑的牌匾,嚎啕大哭,“我的财神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