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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侍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逐渐没了声,低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是你放他进来的?”闻人渡歪了歪头,笑眯眯问。
魔侍面色瞬间惨白,跪倒在地,“尊上恕罪!尊上恕罪啊!奴以为这样会讨尊上高兴才让他——”
“你很怕我?”闻人渡无辜地眨了眨眼,状若不解,“难道我平日里,对你们很残忍麽?”
连呼吸都像是被冻住一般,魔侍死死咬住牙关不敢让自己袒露半分恐惧,“尊上威严,奴不敢冒犯。”
“下去吧。”闻人渡没再看他,合上眼轻声道,“本座今日,不想见血。”
“是……”魔侍不敢多留,连滚带爬下了台阶,匆匆离开。
闻人渡转身重回阁中,在那碗长寿面前站定。
下一瞬,他倏然拂袖,盛面的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连带着那个如此相似,相似到让他心痛的烧焦煎蛋都沾染上灰尘,再也吃不得了。
有什麽东西在脑子里飞快滑过,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直到他终于从大喜大悲中回过神后,越回想,越觉出不对劲来。
江献仅凭一己之力坐镇沧澜山,妖魔两界忌惮其多年,始终不曾掀起三界大战。
这样修为高深的江剑尊,若想从他手中救一个人,为何会像今日这般,一次接着一次失手,次次与他打成平手?
除非江献因为什麽缘由,故意为之!
将这样一个与师兄相貌相似的人送到他身侧,甚至连师兄的玉笛都能赠予这个替代品,还让这个替代品东施效颦下什麽长寿面……
闻人渡冷笑一声,周身魔气涌动,地上的碎瓷片,瞬间化为齑粉。
所谓名门正派,竟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美人计来算计他。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麽。
“尊上。”殿门从外被人敲响,“四大魔族的族长都已到了,不知晚宴尊上是否要……”
话未说完,闻人渡已然推开了门,散漫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本座自然要去。”
前来禀报的魔将不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闻人渡擡手,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地,“亲自去请那个白公子过来,给他安排个显眼的位子。”
“属下遵命。”魔将虽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改了性,却也不敢多加揣测。
魔界四大魔族,皆是传承千年之久的纯血魔族,向来最看不起由修仙堕入魔界的魔修,更遑论一个无父无母由天地魔气养育的闻人渡。
可如今,他们却不得不在这位魔尊的生辰宴上绞尽脑汁讨好。
“这位白公子从前不曾在魔宫见过,倒像是修士呢。”厉氏族长端着酒起身,扫过下首第一位上坐着的少年,“修仙界的修士自有一股水灵的劲儿,也难怪尊上今日竟舍得来这生辰宴,怕也是为了陪美人的缘故吧?”
台阶之上,闻人渡懒洋洋地倚在尊位上,敷衍地举了举杯,“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人是美人,酒也是好酒。”厉氏族长仰头一饮而尽,意味深长地目光从白允脸上扫过。
“哈。”闻人渡噗嗤一声笑出声,唇边勾起顽劣的笑意,“用魔血酿成的酒,当然非同寻常咯。”
厉氏族长面色僵住,手中空蕩蕩的酒杯烫的人指尖刺痛。
“昨日,白公子与本座说想喝醉花阴,可凡间的醉花阴浊气太甚,本座便只好用魔血洗一洗浊气。”闻人渡扫过大殿中个个面如土色的魔族,愈发乐不可支,“还是厉族长进献来的魔侍懂事,不仅愿用自己的血酿酒,就连诸位手中的酒杯,也是用他的头骨磨制而成。”
“厉族长赞不绝口,可见这酒的确是好酒。”
纯种魔族个个自视甚高,骤然听闻自己喝的酒竟是那低贱肮髒的魔侍之血所酿,险些要绷不住颜面当场吐出来。
纵使心中对闻人渡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真的记恨,于是便只好将账算在这位骤然得到魔尊青眼的白公子身上。
“不知白公子是何门何派?”南宫族族长率先端起酒杯,起身走到白允的席位前,待看清那张脸后,顿时了然一笑,“日后在魔宫,可还得劳烦白公子多多在尊上前照拂一二啊。”
“这杯酒,白公子先请吧。”
白允本就不喜饮酒,上次说自己爱醉花阴也不过是因为谢盈的缘故,这杯酒又掺了魔血,他更是抗拒不已。
可这魔族气息强大,又不是魔宫侍从会看在他的脸上讨好一二,显然来者不善。
“我……”白允寻不到拒绝的理由,求助的目光不自觉往高台上望去。
闻人渡并不瞧他,只低头抚摸着玉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