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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这寂静但偏僻的水云间,别说打断腿了,白楚攸就是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焉还嘴硬道:“不吃就不吃,吓唬谁呢。”
白楚攸头也不回。
等到出了翠竹林,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喉间腥气上涌,刚喝进去的药被连着血一起吐出来。
再帮林焉喝下去,没等到林焉身体恢複正常,他就先死了。
翠竹林间隐约还能听见林焉在发洩不满,“好你个病秧子,还敢打断我的腿,等我治好这古怪病症,看我不把你做成人偶带在身边随时随地使唤!”
林焉恶狠狠对着天空道:“我要让你天天喝药,喝上十碗!不想喝就让人灌,不听话就打断你的腿,把你绑起来——”
“林曜生!”
一声愤怒打断林焉的自言自语,林焉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
这混蛋!
白楚攸被气到呼吸都乱了。
竭力稳住呼吸,沉声道:“不止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都不準带食物回来吃!”
不仅不準吃东西,药也得他自己喝,病发了没有血,别说白楚攸的血不再给他喝,就连鸡血也别想碰上一点,病发难受喝不到血时疼到窒息,便疼吧,疼死吧,一起死在水云间,反正水云间死的人也不少,不介意再多两条亡魂。
反正死在水云间的人,都无法入轮回转世,灵魂被深深禁锢,行尸走肉一样麻木漂泊,不得往生。
便不得往生,反正白楚攸没有心,对转世毫无兴趣。
第 18 章
拜入师门第十天,林焉照例被逼得早起泡药浴,他饿得急,夜里总睡不好,泡药浴时要一再忍耐,才能忍住不边泡边喝。
白楚攸比他起得更早。
清晨时分按时早起,接了两碗朝露水,一碗自己喝掉,另一碗放林焉床头,然后去后山练练剑,围着翠竹林走一圈,偶尔能见到大师兄养的小猫偷偷跑来这里,白楚攸想俯身摸一摸,又怕大师兄知道了会生气。
白樾一向讨厌他,这在逶迤山不是秘密,白樾对其他人都很好,每次从逶迤山外回来都会给师弟们带礼物,唯独没有白楚攸的份。
只有一次,白樾救了一整个村庄的百姓,偶然得到一架音色上成的古琴,回来分发礼物时新得来的琴不小心摔在地上,琴身裂成两半,所有人都说扔掉可惜。白楚攸定定望着裂开的琴身,问师兄能不能把这架不要的琴给他。
原本这架坏掉的琴白樾也是不给他的,是师姐看不下去,拉着他要走,说给他买新的,许是面子有些挂不住,白樾终于答应把琴给他。
这是白樾给他的琴,虽然上面的裂痕那麽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可白楚攸就是很珍惜,閑了会一遍遍擦拭,想起这是大师兄送给他的琴,嘴角就会止不住笑意。
你看,其他师弟都有的礼物,他也有了。
昏暗房间的一角,他的手指很珍惜的在琴弦上滑过,想象大师兄是如何英勇与邪灵拼搏,好不容易得到此琴,然后搬回逶迤山想要送给自己的师弟。
其实这架古琴远没有师父师姐赠的好,但是白楚攸就是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想抚琴一曲,想了想,又把大师兄给的琴仔细放好,坐到旧的琴面前。
他琴艺并不怎麽好,只能说勉勉强强还凑合,不至于被人说难听。况且这是在他自己的房间弹,总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琴音缓缓奏响,白楚攸满脑子都是大师兄松口把不要的琴给他时的愉悦,他好像跃到了云层之上,轻松悠扬。
什麽时候白樾才能正眼看一看他。
什麽时候白樾也能像其他人一样,叫他名字时语气欢快无比。
师父说他活不过八岁,现在他活到了十六岁,有生之年好希望能离白樾近一点,不用太近,就和其他师兄们一样的距离就好。
一起吃吃饭,晒晒太阳,能光明正大对上大师兄的眼。
摸摸他的小猫,给他酿花酿,一整天赖在他的房间不出来……
什麽时候才能不被师兄讨厌……
“你很烦哎。”
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白楚攸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
林焉依在门框上,睡眼惺忪也难掩怒气,“我正在休息,你吵不吵啊!”
白楚攸两手离开琴弦,心里有些歉意和失落,“你回去继续睡吧,我不弹了。”
“切!”林焉不以为然,进来溜达一圈后又不屑离开,到门口时突然想起白楚攸弹到中途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开心的样子,他还停下来,回头嘲讽道:“难听。”
白楚攸皱起眉头,放在膝上的手紧了又紧,又羞又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