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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淮在上游处洗果子,还将水囊灌满了水。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揉泥团了,他将拌好的一大团泥块揪成婴儿拳头大的小泥团十来个,一个个在手心中搓圆齐齐码在水边,然后他从第一个泥团子开始,将它握在手中,伸手进水里,动作如同上游的石淮洗果子一般,他开始揉洗着那些泥团子。
毛小桃愣愣地要看傻了,她真是看不明白他的行为,十来个泥团子眨眼间被那双力道十足的大手揉搓得没影儿了,剩下水中一片浑浊。
那人半刻不停,泥团子刚搓洗完,他又将筐中的黄土倒出一些来,捧水拌土搓泥团,重複着刚才的一套动作。
这人是傻子不成!
毛小桃看看那一排大小一般的泥团,又看看熄灭的火堆,焦黑的木棍东一根西一根的摊在地上,一从杂草烧得乱七八糟。而那个埋头在山涧边的男人只顾着一心一意的揉泥团,毛小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露的毛发,感到一阵无趣。她喊石淮準备啓程,匆匆一瞥间,她发觉那一地东倒西歪黑乎乎的木棍,似乎均是一般长度,不足五寸。
石淮上马,二人急速赶路,直奔出了十里外,毛小桃开始叹气。
石淮问她:“还在想刚才那个人?”
毛小桃点头,“奇怪,奇怪!真是奇怪!火烧木棍,水里洗泥,白费的哪家功夫?”
“他烧的木棍像是白枝,虽然没看到完好的木材,但是烧出来的味道中带着一些些甜。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只有白树才有这样的甜味。”石淮注意到毛小桃来兴致了,继续道:“洗果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拌的黄土中有细沙,所以一碰到水就容易散。”
“白!好玩!这位伯伯真是会挑,特地挑了最好烧的木头。”毛小桃顺口接道。心中却在想:“白因纹理赤红而备受巫师喜爱,这人什麽木头都不烧,偏偏烧白,什麽东西不洗,偏偏洗泥沙团子,行为举动这般怪异,如不是这人的脑子有毛病,就是这行为怕是此地某种特别的巫术。不过此人既全神贯注于手中之事,又对他二人毫不关心,应该只是偶然碰上的路人,与子午谷一事并无关联。”
两人依旧向南赶路,星夜不停。
地图上的那片森林越来越近了!
毛小桃握着图纸的手不自觉收紧,石淮看到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快到了。
前方是一条宽阔的河,风平浪静一望无际。没有桥,也没有船。石淮对着手里两张地图嘀咕了一句:“这条河居然一直都没有名字。”
他骑马沿着河边向东西两方各骑出几里,回来道:“附近没有人家。”
毛小桃望着开阔的水面一言不发,河上印着逐渐上升的红日,清风拂过,微波蕩漾显得格外好看。
过了湖就该是枫林了,那便是图上所示的子午谷入口。毛小桃将地图收起来,突然笑道:“我饿了,先吃饭吧。”
石淮原在目不转睛地看她的笑脸,一听到她说饿,赶忙挥散隐约担忧的神思,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果子擦一擦递给她,然后手脚不停地忙着捡柴生火打水準备煮饼干子。毛小桃领着白鹿红马去寻吃的,白露一得空閑便撒开了蹄子刨土,玩得欢快。
毛小桃这时走到了岸边,掬水洗了把脸,也不起身,就蹲在那里注视着河的对岸,地图上的路就停在那片枫林,子午谷的入口在哪里呢?是过了河就能找到的吗?她又将地图打开,图上以朱笔画成的路依旧停在了渡河而过的枫林前。
婆婆并没有告诉她到了这里该如何,若说枫林前放了个牌子指引着前往子午谷的道路,她断然无法相信存在这种可能,按照她一路来的预想,她以为当她到达入口处时,地图上会出现变化,但此刻图上丝毫变化也没有……
还是说,因为百年之期未到,她根本就无缘进谷呢?
子午谷
初秋的清晨已经开始凉爽,毛小桃深深吸了几口这凉凉的空气,头脑立刻清醒许多,索性不去想渡河之后的情形,反正不走到那儿亲眼看看,脑子里想再多都是不作数的。
石淮打开包裹着肉脯的油纸,拿出来几块準备给毛小桃就饼汤吃。锅中咕噜咕噜翻着滚泡,毛小桃听着声儿不等喊就走了回来,脸上笑眯眯的,说:“小石头你好厉害的,饼干子都能煮得这样香。”
石淮跟着她微笑,手下忙活头也没擡道:“饿狠了吧!赶了一夜路没停,吃点热的暖和暖和。”
毛小桃抱着小陶碗喝汤,连着喝了三碗直喝得一张脸红扑扑的才停下,她坐在草地上仰着脑袋津津有味地嚼肉干,整副不知忧愁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