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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安然眨了眨无光的杏眼,眸里好似落进了窗外的滂沱大雨。
她在回忆自己在舞台和聚光灯下对苏以冬的“所作所为”。
因为她的沖动,因为她的任性,因为没有办法去好好处理这种前所未有的情愫,所以才让情绪压倒了理智。
“胡摄这个大老爷们可能不懂你们这样突然过激的行为,他只会认为现在年轻人就喜欢看这些,顺理成章的认为这可以提高点击率和话题度,但是这段视频一经发出,身为芝澜居总监的她要如何面对同事背后的閑言碎语,又要如何面对网络上的流言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呢?”
Kilya说每一个字都像敲击在三角铁上,清脆有力,落在她被缠绕难解的情绪中,醍醐灌顶。
没有考虑过这些,她心里只在乎到了自己的感受。她已经忘记了这是在工作场合,忘记了苏以冬还有一层“总监”的身份,忘记了这段暧昧不清的关系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她只是想要让“某些人”别打苏以冬的主意,可是没想到这可能会毁了苏以冬。
“安然,你和我那个前女友很像,”Kilya语气平和,看着锦安然因为陷进情绪里而难过的容颜,开始缓缓讲述:“我和她是在仁川的一间酒吧相遇的,算是我的一见钟情,那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直到感情的末尾,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
Kilya的话题倏的一滞,带动锦安然的神思轻轻被扯断,但她有些好奇,还是安静地听了下去。
“她并不是真的和我相爱,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释放她心里压力的慰籍之物而已,她不允许别人靠近我,也不允许我靠近别人,她的占有欲强的可怕,我可以认为她并没有真的爱我,所以这段并不美好的感情只能走向毁灭。
“离开她的两个月里,我浑浑噩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每天见不到阳光,也感受不到饑饿,我把对她的一切念想都画在了设计草稿上,才有了《纯粹》的雏形。”
说罢,Kilya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我是蝴蝶,她是游鱼,蝴蝶会悄悄亲吻游鱼,可游鱼会自私地吞掉蝴蝶。
但是蝴蝶爱游鱼,游鱼也爱蝴蝶。
锦安然的表情错愕,瞳孔渐渐瞪大,失焦,仿佛已经被Kilya的话带进那个故事里。
原来《纯粹》的来历是她完全无法想象到的悲伤。
所以我和苏以冬的这段关系里,谁才是黑?谁才是白?
谁才是游鱼?
谁才是蝴蝶?
苏以冬一直都在关心她的情况,一直都在宽纵她的任性,可在自己渐渐的接受了这份爱意后,反倒是既不给出回应,又要自私地占有。
“没有爱情是纯粹的,说自己无条件的爱一个人全都是放屁,一定是对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産生渴望与爱慕。所以纯粹这个说辞本身,就不纯粹。
“但当我看到你们穿上那两件长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想法有失偏驳,你是我见过,最衬这件衣服的人,所以我有点私心,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路,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性,也不行。
“如果你也爱她,就去给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展现着你的占有欲。你如此沖动的行为,不像是爱,而像是控制。”
思维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橘子,已经被Kilya完全看穿了,只能顺从她的建议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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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终还是没能忍受得了等待区的闷热,也害怕出来这副模样会让苏以冬难堪,所以还是决定先回车里。
她松开了攥着钥匙的手,手心被桃子扣饰压的深一块浅一块,有些红肿,然后就是后知后觉的疼痛。
她没有撑伞,像个木偶一样失魂落魄的走出电梯,走出自动门,淋着不大不小的雨,走向了露天停车场。
湿漉漉的手对着那辆保时捷按了好几下开锁键,才听到了一声清响,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跌跌撞撞地钻了进去。
很安静,车里除了雨的声音,什麽也听不到,锦安然潮湿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铁皮盒子,周围黑漆漆一片。
和自己失神的时候很像,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听不到,身体无法动弹,渐渐沉溺在黑里。
不知道在这无垠的虚无飘蕩了多久,不远处裂开了一个口子,再然后,有一束光倔强地撑开那道狭窄的口子,迅速飘到了她的身边。
好温暖的光,好想占为己有。
她感受到自己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拼了命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自己正抓着苏以冬的左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