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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对洛林说话。
“他们相信我,所以我便要做到。”
成为一个保护者,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仰……
可是如果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呢?
如果他从两百年前就做错了呢?
他自以为是拯救者,“真相”却告诉他,他错了。
痛苦像一柄长矛瞬间刺穿了他,他闭上眼,猛然倾身将魔王扑倒,撑着身子在魔王的上方。
汹涌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魔王的脖颈、锁骨,滴在胸口。
两百年过去,什麽都没有改变,他还是像两百前的希尔文那样,只会用放纵来麻痹痛苦。
可是他需要眼前这个人,他很需要。
不论他该不该这麽做。
魔王的那句话又在他脑海中回响,他听到过去的那个魔王在他耳边跟他一遍遍重複,语调寂寥温柔。
“希尔。世界会变乱,权势会转移,你们人类的那个神殿,也未必会一直伫立在大地上……”
世界会变乱,一切都会改变。
可是两百年了,为什麽有的东西,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低头触上了斐尔德的唇角。
就像两百年前,圣子在浴池边,献祭般仰头亲吻魔王的唇。
他已经疯了,他痛得要疯了。
眼泪滑落下来,他感觉终于理解了当年的自己。
斐尔德浑身紧绷地在那里,嘴角僵硬,像是不可置信。
然而下一刻,魔王猛然翻身,将他压在怀里,疯了一样开始搜刮占据他的呼吸。
他亲吻着他的眼泪和唇齿,紧紧抱着他陷入痛苦的爱人。
魔王感到绝望,他可以替他去死,却仍然无法抚平爱人心上的裂痕。
希尔维亚就这样在他怀里,解开了自己的第一颗扣子。
斐尔德身体一震,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手。
带着泪的爱人仰头看着他,那破碎的眼眸映出一个五光十色的幻梦,他唇齿间咬着几缕头发,像魅魔衔着一株引诱人堕落的花。
他骤然就明白了希尔维亚想要做什麽,浑身的血轰然沸腾了。
“斐尔德……”希尔维亚还在叫他的名字。
他微张着嘴唇,眼神漂亮极了。
“两百年了……你很想我,对吗……”
斐尔德沉默地紧抿着唇,手臂的青筋若隐若现。
希尔维亚的手指挣开魔王的束缚,一手继续往下解开了第二粒,另一手擡起触抚着魔王的脸庞。
他的眼睛始终只专注地看着魔王。
魔王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希尔。”
他紧紧皱着眉,手臂已经紧绷得微微颤抖,希尔维亚能感受到他摇摇欲坠的克制,像一根蛛丝牵着千斤的巨石。
他勾唇微微一笑。
没人能形容那是一个怎样的笑,绝对不是开心快乐,却魅惑得像是要血淋淋鈎出人心。
魔王守着最后的清醒,他的理智是放在热火上即将点燃的油。
希尔维亚就这麽轻笑着,凑在他的耳边,自嘲地说:“果然。”
“你更喜欢的是希尔文。”
他漂亮的眼角通红,眼泪一滴滴落在脸上,越流越急,像是暴雨蜿蜒在窗上。
他终于痛苦地溢出一声呜咽。
这一声绝对不该属于希尔维亚的、极致脆弱的声音彻底烧断了魔王仅剩的那根垂丝。
斐尔德再也受不了,低头把那难以抑制的哭腔吻在自己的唇齿间。
千斤巨石落地,理智瞬间粉碎。
他想,原来此刻就是他的死期。
自私
在魔王漫长的一生里,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时间的流逝好像不複存在。
他好像沉沦在没有未来、也没有后果的一片缤纷迷梦里。
一切根本不像是真的, 他们面对面坐着,希尔维亚潮湿的发蜿蜒在透白的脊背上,在他怀里闭着眼,咬着唇难以自控地发抖。
他心跳快得像是要猝死,理智被悬吊在离他一千里远的高空。
他马上就要彻底疯掉。
魔王一寸寸把面前这个人更紧地按向怀里,每近一点都察觉到他呼吸的紧绷。
到最后, 那压抑的呼吸到了极限,从喉间溢出一丝难以自控的轻喘。
希尔维亚终于受不了地偏过头,咬上了魔王同样汗涔涔的肩膀。他的牙齿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咬紧,直到血腥气暗暗地流淌在房间里。
在这样的时候, 思维都蒙上了一层诡豔的迷雾,他终于没有空閑去想任何事。
那些纠缠啃齧着他的痛苦被暂时抽离, 令人绝望的“真相”也被遗忘在角落, 他的灵魂终于从绞刑架上稍微松绑片刻。
最终昏睡过去的时候,他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空白地陷入沉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