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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受极了,周身发抖,淌着冷汗,恍惚间,指尖触到了搁在旁边的笔记本。
笔记本还好端端躺在那里,顷刻间将他拉回现实。
他愣愣地看着这本两百年前的笔记,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会看到疑似希尔文死前的情景。
难道火柴慢慢在他灵魂里留下了难以抹除的影响吗?
他突然俯身扑过去,翻着笔记本,想要找到什麽痕迹。
但是无论哪一页,都没有他刚才看到的那个用血写成的词彙——“世界”。
这到底只是他的臆想,还是希尔文真的写下过这个词?
难道这就是被篡改掉的部分……之一。
希尔文到底想表达什麽呢?
他到底想要说什麽??
真相到底是什麽?
为什麽是七天,到底要发生什麽?
为什麽要阻止他得到答案!
为什麽!
额头疼得厉害,他突然觉得悲怆而痛苦,几欲疯狂。
希尔维亚慢慢地合上搁在旁边的那本笔记本,用力地闭上眼,像对付蔓生的藤蔓一样,强行一刀砍断。
思绪终于一片空白,疲惫而茫然。
雪始终深深看着他,皱着眉。
希尔维亚突然擡起了手。
淡金色的光丝线般缭绕在他手边,围绕着他飞速蔓生,笼罩了两个人。
雪仔细地看着那攀爬的符文一点点完成,瞳孔一缩,倾身过来就要抓住希尔维亚的手,却被抽出手躲开了。
希尔维亚的面色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他甚至轻轻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缓慢地念动咒语。
这咒语并不複杂,以希尔维亚的能力,本不至于像个初学者一样念得这麽缓慢清晰。
或者说……决绝。
雪认出了这魔法符咒的作用,却不敢强行打断正在念咒语的希尔维亚。
“希尔……”
魔法的波动异常汹涌地在空间内酝酿和窜腾,终于到了临界点。
“清除。”希尔维亚轻声下令说。
金色的魔法洪流一瞬间奔涌炸开,围绕着两个人游走。
一层血色蛛网形的东西浮现在两人之间,然后瞬间被撕裂开来,在水流般的清除魔法下什麽都没留下。
雪看着他,紫色的瞳孔里一瞬间爆开极其浓烈疯狂的情绪,但是转瞬又被他按捺下去。
他仍旧看着希尔维亚,但是放弃再说话了。
那双紫宝石般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浮灰。
一切安静下来。
有什麽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希尔维亚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身上圣子的衣袍流水般垂下,缀在上面的宝石星辰般熠熠生辉。
而那个白发的魔族跪坐在他对面,身上是永夜般的漆黑。
他们如此分明,本来就属于两边。
烛火把他们的影子投下在地毯上,边缘模糊不清。
“你曾经对我宣誓效忠。”希尔维亚看着雪,没有避开魔族的目光。
这个魔族曾经对他用鲜血起誓,如有背叛,粉身碎骨,换取了他一时动摇,允许他跟在身边。
然后……他这个隐藏身份的圣子,假冒的半血,竟然就这麽理所当然利用这个魔族到现在,甚至産生了生死边缘的羁绊。
实在是昏头的行为。
“现在誓言解除了。”希尔维亚说,目光苍白淡漠。
“我放你离开圣城,不会攻击你。”
“……你可以回魔界了。”
入侵
第七天的晨曦还未升起, 黎明前的黑暗里,神殿和圣裁所显得异常忙碌。
地下监狱依然灯火通明, 但与平时不同的是,此时空间里浮动着浓烈的血腥气。
一列圣裁官从监狱深处走出来,厚重的靴底敲击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的长剑都出鞘了,此时正在往下滴血。
“处刑完毕,大人。”
为首的一位半跪下来, 向站在前面的人行礼。
站在那里的正是洛林。
这场行刑竟然是圣裁长大人亲自监督。
即使是圣裁所,也很少像这样集体处决大量的魔族。
洛林点点头,示意这几位圣裁官先离开。在他们退下后,从旁边的走廊里走出了一位少女。
她没有掩藏自己的脚步声, 洛林听见了。
“阿加莎。”圣裁长问,“我们处决你的同族, 你却好像并不愤怒?”
“魔族没有什麽同族之情。”阿加莎淡漠地看着滴在地上的鲜血, “也许,被他们吃掉的魔族比人类更多呢?”
她看向洛林:“你们处决了部分极度危险的A级和B级囚犯,又让我尽快离开, 是要做什麽?”
“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殿下会释放终极的防护魔法。”洛林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