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锋利的眼睛里带着促狭, 低眼凑过来, 看着魔王。
“魔王陛下……你这是图什麽呢?”
魔王扳过他的下巴尖。
“先吃东西。”
希尔文笑够了,微微低头, 浅金色的发从两边垂下来, 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顿饭和谐而普通,平静得像是会延续很多年。
碗盘和银匙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魔王低着头推过来浇上柠檬汁的奶油派,突然问:“你讨厌我吗?”
希尔文扬眉, 嗯?
魔王从他的表情中读懂了,默默低头, 抿了一口咖啡。
“为什麽?”
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希尔维亚注意到魔王捏紧了杯耳。
他知道斐尔德为什麽要这麽问——希尔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魔界刺杀魔王的原因。
斐尔德不能不在意。
他在害怕自己其实被这个人类深深仇恨厌恶。
虽然他自己都不会明白这恨来源于何处。
希尔文结束了,用柠檬水慢慢地漱口,想了想:“没有。你长得不错,我不吃亏。”
希尔维亚:……
魔王突然俯身过来,捏住了这个人类的下颌。
他眼眸深邃而语音低沉。
“你可以拒绝。”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怀里这个人的唇上,在这个悬浮的高度停顿了一会儿。
希尔文仰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半点回避的意味。
全然没有拒绝。
斐尔德深吸一口气,又吻了下来。
这个轻柔而缠绵的吻和刚才带着逼供意味恶的兇狠索取不同,却依然让人喘不过气。
希尔维亚麻木地感知着这本不该由他感受到的一切,突然脑子里掠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他感觉到这个吻里,希尔文的纵容意味。
不躲避,不抵抗。
完全放松,全然软化。
这是对像他们这样冰冷锋锐如一柄剑的人来说极度不可思议的事。
哪怕是虚与委蛇,都很难做到。
恶作剧之魔出现时希尔文的诡异反应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他想起那时候,希尔文说的话。
——“我会爱上他。”
诡异而不详的阴影在希尔维亚心中萦绕。他走神到不知道什麽时候这个吻已经结束,魔王离开去处理事务,而希尔文正独自坐在整间巨大的房间内。
他轻轻地擡手,触摸着自己的嘴角。
他喃喃地低声自语。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吗?”
希尔维亚皱着眉,越发觉得他状态诡异,下一刻,希尔文突然开始浑身发抖和痉挛。
在剧烈的颤抖中,他擡手抓起了桌上一把没有用过的餐叉,然后狠狠刺向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涌了出来,伤口尖锐地疼痛起来。
希尔维亚:!
这还不够,希尔文弓着身体,把一张餐布覆盖在伤口上,竟然开始隔着餐布撕扯抠挖自己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中,他抿着唇,像一条垂死的鱼一般抵在椅背上,不受控制地痉挛。
过了很久,他才脱力地平静下来,额角已经覆满冷汗。
他将那块染血的巾布悬在烛台上烧掉,然后又举起蜡烛,焚烧自己钝器戳刺造成的伤口。
他面无表情,就像感觉不到疼痛。
曾经也用火烧过伤口的希尔维亚:……
希尔维亚内心的疑惑已经要溢出来了。
他明白,用火焚烧是不想让人看出伤口是怎麽造成的,但是,他却根本不懂希尔文到底要做什麽。
这个人的精神状态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畴。
流血的伤口很快焦化,形成烧伤,看不出形状。
希尔文既不包扎伤口,也不上药。
然后他竟然去洗澡了。
还是在昨天那个浴池。
希尔维亚理解他洗澡是因为刚出了一身汗,但是不理解他就这麽把刚烧出来的伤口泡进水里,管也不管的。
果然,发炎,高烧,接踵而来。
圣子也是人,并不是神。
魔王抱着浑身滚烫的人,看着他手臂上烧出来的伤口,长睫压在浓黑的眼眸上,紧紧抿着唇。
能瞬间愈合伤口的魔药涂在皮肤上一阵清凉,那个满身是汗的人垂着一头浅金色长发,仰着头,被他亲手灌下一副治愈的药水。
希尔文没有拒绝,让喝什麽就喝什麽,淡淡地看着神色焦急的魔王。
他的高热一点点褪去,浑身的疲乏却更进一步涌上来。
这让他完全软在魔王的怀里,一点挣扎出去的念头都没有。
他扬起眉,语气中有一丝好奇和不可思议。
“你在……心疼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