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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沾满鲜血被荆棘剐得破破烂烂的裙子被丢在床下,落在斐尔德的脚边。
魔王的目光落在那件裙子上,呼吸轻轻顿了一下。
他偏过头,目光离希尔维亚更远,落在透着丝缕光线的麻布窗帘上。
希尔维亚换完了衣服,几乎是同时,斐尔德转过来,看向了他。
很典雅的白衬衫,搭配秀气的长裤,像个还在上学的富裕家庭的小少爷。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目光澄净,仿佛一颗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漂亮柑橘。
斐尔德呼吸一窒。
然而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这不是真实的。
希尔维亚的人生像是有一道一道的分水岭,四岁他走向一条艰苦的岔路,十八岁他又掉进另一重不见天日的地狱,直到二十多岁他彻底走进黑暗,任由淤泥包裹住自己,再也爬不出来。
他不可能是这个干净无忧的模样。
斐尔德再次抱住了他,希尔维亚皱着眉。
他看斐尔德的反应,突然觉得,这家伙也许知道的远比他以为的多,绝不止刚才听墙角听到的那些。
然而接下来希尔维亚就没有脑子想任何事了,一行温热落在他颈侧,在宽松的衬衫下一路滑了下去,直落到腰际。
希尔维亚下意识伸手推开斐尔德,魔王顺势放开了他,他震惊地看到魔王淌着泪痕的苍白的脸。
“对不起……”斐尔德闭上眼睛,仿佛在自己犯下的罪而忏悔。
“对不起。”他又急促地说了一句,意味好像也和刚才不同。
魔王的声音有些哑:“我已经尽力忍耐了……”
希尔维亚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麽,下一刻,他被按在了柔软的床上。
一个痛楚而颤抖的亲吻落了下来。
承诺
这个吻并不粗暴沉重, 但是落下来的时候,裹缠得没有一丝余地。
希尔维亚没有防备地被剥夺了自由呼吸的权利, 他轻喘着仰起头,下意识擡手推拒。
然而手指即将落在斐尔德胸口的时候,却猛然蜷缩了一下。
这个混蛋还没扣上衬衫的扣子。
他指尖握紧成拳,在窒息的眩晕中中换了姿势,擡起肘臂,打算挡开。
然而斐尔德的躯体突然贴得更近, 伸手轻轻掩住了他的眼睛。
希尔维亚睫毛蹭上他的手心,不适应地闭眼,浑身别扭,想要擡手别开斐尔德的手, 却突然被一滴温热砸在脸颊上。
希尔维亚指尖一颤,接着就被震惊到忘记了任何动作——
止不住的眼泪正一滴滴淌下来, 砸在他的脸颊、下颌和脖颈上, 由温热变凉,缓缓滑落。
那欲盖弥彰挡着他眼睛的手掌,指缝间正渗下根本挡不住的眼泪, 沾湿了他的睫毛尖。
魔王的眼泪疯狂地淌。
这比起在火柴里那次, 失而複得突然能够触碰到他的时候,哭得还要兇。
希尔维亚先是极度震惊, 躺在那里浑身僵硬, 随即,他慢慢地明白了。
他明白了斐尔德这是为了什麽。
魔王又一次要面对失去了。
暗无天日的两百年过去了,后面却还不知道有多少年。
希尔维亚安静地躺着, 慢慢放松了身体,不再推拒和紧绷了。
到了今天, 他和斐尔德之间的关系已经混乱至极。
他自认为,在魔界的时候,他和斐尔德虽然一直纠缠,但是认真来说,也没有什麽值得一提的纠葛,他更不欠魔王什麽。
然而,来到了圣城,魔王为了保护他受了那样重的伤。
他很清楚为什麽找到斐尔德的时候,他身边有那麽多死掉的敌人。
魔王不可能脱离不了战场,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把整个斗兽场的敌人全都张狂地吸引到了自己身边,为了他的安全。
这是他需要还的。
他于是闭着眼睛,打算彻底纵容斐尔德这次的放肆索取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安抚一个失去爱人两百年、又要失去心爱玩具的可怜家伙罢了。
他的默许被斐尔德感知到,魔王呼吸瞬间急促了一个度,更加疯狂地裹缠着怀里这个人。
难以自抑的魔王手臂探进他脊背和床的缝隙间,紧紧抱着他,又从脊背贴近着滑落到腰线。
他们两个人都闭着眼,在这个稍显昏暗的房间。
斐尔德喘息着放开他,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放开,缓缓地含着他的下唇,缱绻而缓慢地蹭着,像一只索取安全感的猫。
希尔维亚终于获得片刻呼吸的权利,张着口齿细细喘气,然而很快,斐尔德又弓着脊背,握着他的手腕,猛然拉高按在枕头两侧,再次深吻进来。
眩晕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