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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喧闹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在剎那凝固,所有的声音都被剥夺殆尽,周围寂静的像是深夜。
她微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来。
她的肩膀上有什麽东西……
洛娜伸手摸索,但是她的手碰到的只是一层黏稠的液体——她摸到了一只手掌般大小的蛞蝓。
它纹丝未动,仍然趴伏在她肩胛骨上,粘稠的汁液从它身上涌出,顺着衣领流淌。
有更多黏稠的蛞蝓坠地的黏答声在耳畔响起。
“你是什麽——”她的质问尚未道出,那怪异之物的声音已经传入耳畔。
“……肉.体腐朽——荒谬可笑……灵魂玷污——无药可救。被食之后,剖开内.髒,从子.宫中诞生。”
不要听,一个字都不要听……
脑海里有什麽声音在告诫她——
然而这声音太过遥远,仿佛天边飘蕩过的云雾,转眼即逝。
她无法抵挡它传递过来的信息,无法躲避那些诡谲莫测的祷告。
为何又要抵抗呢?
洛娜专注的目光则穿过了那些混杂着黏腻液体的触须,去聆听。
那只怪异之物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钻入耳朵里,语调奇怪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响,它的声音嘶哑低沉,犹如风沙摩挲过石块的响声。
“老者的庇护不再。盲目之人,足以杀害孩童。薄暮的双魂啊、年迈的孩童啊,倘若再度逝世,即便是躯将死之体,灵魂也再无寻得安宁。”
“意思是我会……会死吗?”洛娜脑袋里轰隆作响,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抽离,被诡异的东西拽走,她顺着祂的话询问着。
“或许比拟死亡,更为惨烈。他们不会允许你的存在。然而傲慢使其失败,複仇的机会摆在眼前。”
洛娜竟産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祂就在她的身旁俯视着她,在鼓励她,引导她去做一件她认为必定会做的事情,“複仇……但他们是谁?到底是谁一直试图杀死罗塞蒂?”
“并非利益驱使,仅是愚昧的凡人因恐惧探究未知、害怕开拓见解——故而自闭双目,名为‘治愈教会’。治愈教会从成立起,便试图终结‘奥利维亚–眼之学教’,封锁那些属于眼之学教的知识。”
“——‘奥利维亚–眼之学教’?——‘治愈教会’?我从未听闻过这些。”
那低沉的声线在寂静的环境中带着蛊惑,“探寻真相会发掘隐于历史暗面的秘密。治愈教会想断绝罗塞蒂的血脉,灭绝眼之学教最后的痕迹。”祂的语气愈加低缓而悠长。
那怪异低沉的语气里含着某种期许:“吾準许你,以吾‘伊谟塔拉特’之名複仇。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欲盖弥彰只会适得其反。找出所有人,以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他们。你的手段太过温和……往往无法伤及要害。”
“……你要帮助我吗?”洛娜喃喃地问,似乎在期盼祂给予肯定的回答。
“毋须畏惧。我将授予你力量,与汝一道,行驶其之权柄——你,愿意接受赐予你的一切吗?”
洛娜怔怔地听完了祂的话语,心髒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
祂的每句话都充满了诱惑和蛊惑,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撩拨着心弦。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正在被恶意操纵着,出现的时机更是巧合……像是为她埋下的陷阱,她近乎下意识般摇了摇头,“我……我不需要。”
但当祂嘲弄轻蔑的冷笑一声,“是吗?胆小鬼。”
声音消失在黑暗中,洛娜却清晰的听到——“你撒谎。”
这是——对赫敏说的话。
我没有自己设想的那样坚强,没有勇敢到面对她。
我也希冀受到保护,被人所爱。
但最后…这些原本理所应当的东西,变得脆弱。
——我很胆小。
这个念头甫一闪现就消弭了。
撒谎。
本身就是一个谎言,如此的清晰而明显,她可以很清楚地看清赫敏脸上微妙的表情与泛红的脸颊,还有她身上传达出来的善意和亲昵的感觉……
——洛娜不喜欢骗人,尤其是不擅长撒谎。
“愿意。”,洛娜用尽全部的精神去回答祂。
随着洛娜的回答,她的肩膀骤然收紧。
那些原本趴伏在她肩膀上蛞蝓的触手像是突然苏醒过来一般,那些黏稠的、青白色的身体分解,变成了更细小的蠕虫,从洛娜的肩膀爬进了她的衣领,沿着脖颈游走攀附,钻入了她的身体的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角落,在皮肤表面流连。
渐渐地,那蠕动于肌肤的表面游弋的触感消弭……那样的感觉便散去了,那些蠕虫也仿佛融入了洛娜的体内,消失不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