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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鬼
san死了
初遇
北街有位婶婶,姓李,会几句洋文。
早年间是做那种生意的。
那些年日子不好过,吃不吃得上饭都两说。
李婶是个寡妇,自己拖着个拖油瓶过日子。
本就做着那档子事,风评不怎麽好看,结果又偏偏是个碎嘴的,一张嘴整天叨叨个没完,尽是些扯皮的事情,没几句正经的。
就连她那儿子——贺宗纬,也跟着耳濡目染的,打小便不是个东西。
李婶这辈子没几句实话。
但有一件事,她倒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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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个範家,大富大贵,早年间坊间便有传:
範家砖,月余粮。
意思是哪怕你只是在範家院子里捡了一块砖,卖了,也能足足吃饱喝足一个月。
甚至还有余粮。
範家人脉广,路子深,早年间是倒卖外彙券的,身边净是些洋人物,每日都有些西装革履的洋鬼子进进出出。
因着会几句洋文,李婶的买卖做出名了,做到了洋人头上,因此,便也进出过几次範家大院。
有次那洋人偏要李婶在院里等他出来,李婶也不知道那人发的什麽癔症,只好听从。
正呆着,远远瞧见一个人影,长身玉立,披着头泼墨长卷,四肢修长,哪哪都透着股矜贵。
李婶知道大抵是範家的小少爷就没做声,怕沖撞了贵人。可谁知那位竟走近了些,身上……竟带着股淡淡的橘子香。
“……”
那人似乎说了些什麽,李婶也没听清,整个人脑袋嗡嗡的,什麽也没管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事后那洋人骂她为什麽不等他自己就跑了,李婶晕乎乎地,脑子里,不知怎麽又浮现出那位贵人的脸来:
下巴尖细,鼻尖上有颗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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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閑哥儿,怕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李婶这样跟街坊邻里閑扯着。
李婶的这辈子,没几句真话,但这句,倒也没说错。
这閑哥儿,还真不是个善茬。
家里的随从过来唤他,他便装作不经意地勾过头,从床上探身看人一眼。
路过他爹门客的房间时总是要扭头逗人两句,然后整个人再没骨头似地倚在门框上。
他总说要邀人陪他钓鱼,可说着是钓鱼,却是範太公钓鱼,看似乖巧,实则处处透着计算,先是把不设防的后背留给人观赏,又不经意地翘起臀留给人把玩一番。
说话时爱看人眼睛,装作无辜的模样,或者看似天真的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人,一副听得入迷的样子。
扒开帘子瞧他爹门客的模样,实则是相看一番,夜里便化作狐妖鬼魅,摸过去一探实力。
有时和人熟稔了,这边还在谈笑风生,那边就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陷进去,还笑得理所应当,一会与椅子背后的人仰着头调笑,一会又和面前人说着,左右逢源,似乎把大家都当自己人一般放松慵懒。
夏季炎热,就邀门客去院中玩水,一身雪白的薄衫,湿了水便透一大片胸膛,侧面看起来微微鼓起,甚至还有沟壑,又怕给头发弄乱了不成样子,就故意地沾沾水就躲开,惦记着自己的那张白狐脸沾了水一定勾人,笑眯眯地问人自己现在的样子……
範家的门客没人不知道这位範家大少爷的战绩的。
曾一夜御三龙,颠鸾倒凤不知何为黑夜白昼,事后,整整三日不曾出门。
这李婶回去之后,嘴上满是那位的事,生动形象,仿佛她和那位见了数面似的。
贺宗纬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是很妒忌那位的样子。
“不就是会投胎麽……”
贺宗纬在旁边心想。
若我也有他那般家境,我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而不是像他一样整日跟个金丝雀似的呆在高墙院里。
贺宗纬越想越不忿。
那日吃了饭,贺宗纬便早早的出门上学堂去了。
正巧碰上游行的,一群大学生挤在一起,轰轰烈烈的,像是一群蝼蚁妄图撬起天地。
贺宗纬忙着挤出人群。
远远地,瞧见有对男子在推搡着,其中一人稍高大些,戴着副银细丝的眼镜,而另一位,则惹眼极了,只见那人腕子纤细,面两侧留着刘海,侧脸温润,眉骨高,鼻梁走势幼态,嘴唇饱满,下巴尖细,背上长长的泼墨卷发直至腰间,头发后尾接上的便是细腰长腿,虽也是一身长衫,未曾有什麽特别的结构,但是偏偏就叫那人穿得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
贺宗纬瞧得眼直,于是就停住多看了两眼,可没成想那位卷发美人眼神倒好,大老远就感受到了贺宗纬这猥琐炙热的视线,竟是直直沖了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