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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见面,我就不废话了。”柳争踩着窗,阴森森的鬼面对着屋里,说:“什麽仙师?”
“什、什麽仙师?”贾陇腿软得要坐下去,他手指扣着桌沿,撑着身。
“还装糊涂呢?脑子不好,没关系啊。我有法子。”柳争偏过头,朝着另一边说:“我的好弟弟,上颜色。”
“我瞧你是疯了。”
贾陇听着另一侧响起人声,继而屋门“唰”地被风灌开。他下意识看过去,看见半掩的门后露出半身白袍。
长兮离了红衣,穿着与柳争同色的袍子招摇。他背着门站立,说:“上什麽颜色?贾大人知好歹,你再给次机会。”
“是吗?”柳争踩着窗台跳进屋里,鬼面一阵风似地逼近。
贾陇不妨,被这突如其来放大的青面獠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
柳争似乎在笑,说:“那我再问一次?”
贾陇喉眼发紧,他想说,又乱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仙师……”贾陇顺着柳争的问题,捋着能说的说:“仙师没有名号,我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就是有一日,杨大人提及了仙师,好似忽然就冒了出来。”
柳争说:“为何提到?何时的事?”
“就是……就是,”贾陇脑子飞快地运转,捡着与自己无关地说:“旱灾不久之前,有一日杨大人突然兴致勃勃地拉着我饮酒,饮不了两杯就说自己最近遇到了仙人,我问他详情,他却不说。”
“后来平城旱灾,我才知晓,那仙师对此早有预言。杨大人将他奉为座上宾,特地将后院的高阁改名祈仙阁。仙师少来,也从不露面,可他说的事都一一应验了。”
仙师
柳争掩在鬼面后的脸色微凝,说:“说了什麽?”
“详情我也不知。”贾陇身后仰,不敢细看那鬼面,“大旱,蝗灾,就这些事。”
“还有呢?”柳争勾了椅子,跨身坐下来,说:“今夜不说明白这些事,谁都别走。”
“还有,还有……”贾陇瞥着院子里头漆黑,目光触及门外那抹白色,总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看哪儿呢!”柳争敲着桌面,说:“我叫他进来,左右挨着你坐?”
“不必不必。”贾陇立即收回目光,垂首躲避着说。
柳争心知贾陇狡猾,话只能信个二三分,急问了也没用,便说:“夜长得很,大人年轻,命也长得很,你慢慢说,我们慢慢听。听了便要记在心里边,来日方能算得清楚账。”
贾陇答了这许多,心里也明白这两人不为要他的命,尤其是柳争三次‘夜访’,问的大都是和平城相关之事。平城的事他动得手少,捡着些说,摘出自己来很简单。
但是他不知道柳争要听哪一些。
“之后……”贾陇额上全是汗,他顾不得擦,坐正了身子,梗着脖子说:“好汉到底要问些什麽?”
“所有。”柳争冷声,“那仙师从何来,何时走,长得什麽模样,说了什麽做了什麽,一字不落。”
贾陇闻言终于确认,今夜他与刁小善约的这地儿来了好几次,隐秘得很,这两人在人走了之后才跳出来,大抵是早就在外头等着了。既然墙角听了这许多,却还是没走,大抵是没听着想听的,或者是……
听见了那声‘仙师’。
贾陇在平城跟着杨事那会儿,鑒言辨色也是他赖以生存的本事。这人跟了他三次,前两次都拿着刀,只有这次不一样,问得也最为迫切。
“从何来我不知道,走,具体也不知时间。”贾陇渐渐地能平稳答话,“长得什麽模样我更是不知,来无影去无蹤地,不过……”
“不过他随身带着把折扇。”贾陇想起一件事,赶忙说道。
柳争神色越发凝重,说:“什麽样的折扇?”
“没见过。”贾陇摇头,“大人刚说遇着位仙师那会儿,为讨仙师欢心,命人搜罗了各式扇面,什麽样的都有。”
长兮没继续往下听,他先出院,在小巷子里等着。他站在红灯笼下沉思,关于折扇,他立马想到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柳争也翻墙出来。他在墙头坐了一会儿,看下面长兮靠着墙,红光下将一身白衣照得鲜红。
“还是红色最好看。”柳争手肘撑膝,托着下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说:“你肤白,白色淡了些。”
“挑上了?”长兮眼皮都懒得动,说:“是为着好看吗?”
“为着我呗。”柳争跳下去,擡臂就要揽长兮的肩。
长兮闪身避开了,柳争维持着要箍人的姿势,笑了笑,摩挲着空蕩蕩的手指,说:“贾陇没见过我啊,再说你这身高……,横看竖看,也还差那麽一点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