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明骄则像听见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样,定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往前走了两步,呵呵两声,“萧兄,你莫不是昨日吃的酒还醉着?我马明骄就是娶一只□□,也不会娶她!我大哥就是想拿我做人情给岐山镖局,我才不要去和亲!”
作为族中这一辈的老幺,马明骄向来被家中长辈溺爱。
而成婚,是他头一次吃瘪,任凭他如何寻死哭闹,都无法阻止这场铁板钉钉的亲事,此时,他白净的脸上浮现毅然赴死的悲壮神情。
而知晓一切的萧纵则是笑笑不说话。
前世,他架不住对方的烦人,帮了一把马明骄,在成婚前一天,放走了他。
青山门的小公子连夜逃出了府,没成想,三个时辰不到,就顶着一个秀气的巴掌印,被人五花大绑送回了青山门。
岐山镖局的独女沈翠珠是个有些匪气在身上的女子,马明骄幼时生了一场大病,不像他大哥马天衡武功高强,常爱嘴上逞能。
直接成亲,还是被打一顿再成亲?
萧纵自觉,还是少吃点苦的好。
“沈翠珠,沈翠珠,这名字真土气,像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叫我和一个开赌局,霸码头人家的女儿成婚?老天爷当真是想逼死我。”马明骄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飞虫,他心里有怨,就算天上掉下来个仙女,也能轻而易举地挑出一百八十个缺处。
人心底里的成见,能毁了很多东西,萧纵知晓马明骄是把和家人长辈置的气,算在了沈小姐头上,这也无妨,婚后被打几顿,就老实了,这是一对冤家。
“你还是乖乖成亲的好,真闹起来,丢的是两家的脸,热闹都叫别人看去了。”
风声撩过,榆树沙沙作响,他听到了一叶藏在风里的呼吸声。
“萧兄,你不知道我此刻的心境,若是你被逼着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块,你也会疯。”马明骄变叹气边摇头。
这话让萧纵心里生出股股异样,脑中浮出一张冷豔又纯气的面孔,想起了他,萧纵又多了几分愧。
与不喜欢的人在一块,其实不会疯的,只是马明骄心性莽直,才会觉得憋屈,相对而言,他则坏得多。
“多事之秋,你少生些事,伯父伯母不会害你。”
“萧纵,你收了我兄长的银子了?如今居然来做我的说客?我本该做一名剑客,与一位志同道合的侠女相识然后浪迹天涯,唉,怎会变成这样?这婚我宁死不结,你们倘若再逼我,我不如,不如一头吊死在这树上算了!”马明骄似有万分的委屈,仰头长叹一声。
咚——
“诶呦!什麽东西?”一颗樱桃核砸在了马明骄的额头上,他摸着脑袋懵了一会,看着手心里的淡黄色小核。
“是樱桃核,有人在树上。”萧纵声音很哑,他擡头,看向榆树,看向榆树上坐着吃樱桃的人。
玉还因,又见面了。
“谁在树上?!敢偷听小爷说话!”马明骄怒不可遏,丢开樱桃核,拔出腰间佩着的宝剑,指着树上。
头顶落下的声音像是被冷泉浸过似的,慢悠悠,晃悠悠。
“我没偷听,是你们吵我睡觉。”
嗓音好听,入眼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是一张豔得能摄住人的脸,雌雄模辩,像是盛开到极致,下一瞬就要露出败色的花。
瀑布似的乌发垂在身后,被一支暗纹金钗挽了几缕,穿着一件淡紫色敞怀的褂子,衣料轻薄,露着大片冷白的胸膛,两条小腿坐在榆树上晃着,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树叶,手里躺着一包油纸包着的红樱桃,嘴上润着水色的汁,裸着的脚上,套上了几个细细的金环,正叮叮地响着。
玉还因吃着红樱桃,萧纵觉得,红樱桃没有玉还因唇色靡豔好看。
上辈子,玉还因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玉还因掐着他的脖子,被数剑穿心,红豔豔的唇抖着,嘴闭得很紧,但口中的血珠,如樱桃一样接踵滚了出来,央央的红色,一颗连着一颗,浸落在他们的衣服上。
玉还因一张口,嘴里的血全溢了出来,惨笑着对他说,一起死也很好,做鬼也要缠着他。
前世种种,当真是疯得厉害,直至最深处,一如场积年不散的梦魇。
萧纵心中有愧,即便刻意掩饰,眼神还是流出了一点不可说。
而这人相貌实在惑人,马明骄脸先是一红,看清那人敞露的平坦胸怀后,又气急败坏地大骂,“这是我家!凭你是谁?偷听人墙角这样下作的事,还想抵赖不成?”
马明骄没有武功,在树下挥着剑,气得想砍树,有又觉得丢脸,便止住了动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