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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跟了。”魏劭盯着电梯显示幕上不断变换的数字, “我没出来之前,不準打扰。”
特级接待员将头垂得极低, 很自觉地不乱看半分:“阁下, 您请放心,没有您的允许,不会有任何个体或群体打扰您和您的伴侣。”
魏劭没有反驳那个称呼,在电梯停下的一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斐洛被外套盖住一半的脸已经隐隐现出一些古老怪异的纹路,额头沁出了些许薄汗, 勾在魏劭脖子上的手指也因为痛苦微微蜷缩起来。
血管中的血液似乎在沸腾叫嚣, 他的脸无意识在魏劭的颈窝蹭着,寻找能让自己降温的东西。
魏劭的步子僵了僵, 随即加快速度, 径直入了套房, 关门反锁。
终端被呼响, 路德尔的语气很沉:“我们找到克维伊了,看他的态度是绝不愿意和解的, 之后军部估计要不太平好一阵子了。”
“我刚刚就应该多揍他几拳,”魏劭冷笑一声,语速很快, “这件事他占不上理, 不用理他,而且他是我打的, 真要闹起来也怪不到斐洛头上。”
“你是为上将动的手——他谁也别想动,”路德尔语气阴恻恻的, “陛下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算了,先不说这个,上将怎麽样?”
魏劭低头看向陷在床铺中的斐洛,将放在床头的冰贴塞到斐洛手中,冰凉贴贴上皮肤带来的刺激让斐洛稍稍恢複了一点清醒。
他睁开雾蒙蒙的眼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这一幕似乎和记忆里某个场景悄悄重合,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视线轻轻地落在他脸上。
“感觉怎麽样?”
那张和记忆中极度相似的脸靠近了些许,问出了一样的话,只是声音带了些不正常的沙哑。
斐洛浑身都被滚烫和痒意覆盖,被欲望折磨成了丑陋又原始的兽类。
身边的人腰背笔直,搭在他手背上的指节修长有力,指甲圆润。
斐洛泛红的眼睛缓慢下移,看见自己指尖不受控制伸出的狰狞虫爪,忽然紧紧地闭上了眼,毫无预兆地抽回手,整个人蜷缩在了被子里,把自己蒙了起来。
“怎麽了?”魏劭吓了一跳,去扯被子,结果怎麽都扯不开,被子里的鸵鸟在用行动反抗他。
“魏劭,魏劭?”路德尔在那头大声喊他。
“在,”魏劭简洁迅速道,“他现在不太好,需要安抚。”
路德尔也是雌虫,几乎瞬间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魏劭严肃地说:“他不能再用抑制剂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接他去黑市,那边有……”路德尔话音突然顿住,“魏劭,如果你能帮他,就不用那麽麻烦了。”
魏劭轻轻垂眼,伸手揉了一把被子下露出来的柔软发尾,嗓音沙哑:
“……我该怎麽做?”
……
……
昏黄温暖的灯光在天花板上缓缓流淌着,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日光,也遮住了所有与此刻无关的其他。
魏劭从浴室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人,目光轻轻划过他微微汗湿的额,柔软的颊,湿润的唇。
魏劭的视线微微顿住,眼睫颤了颤,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了一道。
他看了眼斐洛紧闭的眼,心跳一点一点失速紊乱,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屏住了呼吸,慢慢俯身——
“嗯……”
斐洛忽然在睡梦中蹙了眉,眼睛明明紧闭着,眼角却毫无预兆地渗出了泪。
新的泪淌过了先前留下的泪痕。
魏劭从前不知道他这麽爱哭,身体因为欢愉战栗,泪却一颗接着一颗地掉,吻不尽也止不住。
大约是委屈到了极点。
魏劭最终只是抚了一下他的眼角,然后起身离开卧室,握着烟盒去了阳台。
天已经黑了,没了仿造太阳的光线和热度,帝星一点一点恢複成最原始的温度,夜风徐徐穿过阳台,有点说不出的凉意。
魏劭在阳台待了很久,却连半根都没抽完。
终端里的消息和他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一样,堆积成一团,他擡手给路德尔回了一个表平安的消息,然后直接关了终端。
身后传来脚步声,魏劭猛然回头。
只套着他外套的斐洛站在身后,脸色不知道怎麽的又白了。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魏劭却在视线与斐洛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红了耳根,狼狈地撇开眼。
“吵醒你了吗?”
他走上前,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人裹了起来:“晚上冷,小心着凉。”
斐洛清透的眼珠里倒映着阳台外大厦顶端亮起的灯火,但除此以外,却没有别的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