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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的阴影慢慢垂落,直到蔓延至这间屋子的每一处角落,形成了幅宽长的墨纸。
而坐在厅中的青年形体却愈发虚浮,傅贺临重新拿起之前那支长笔,上面的裂纹已经被他拿金子仔细修补过,只留下道金镶玉的痕迹。
但相较于之前的随心所欲,他这次落笔慎之又慎,就连其下的字迹都平齐公整,一笔一划。
.........这里除了他和陆承嗣什麽人都不能来,谁都不许来。
特别是傅贺呈。
傅贺临擡手写字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面前绵延而上的朱砂血字,行楷笔笔勾连,修长而挺拔,原应该是天子庙堂策论之言,此刻浓墨的阴纸上,倒还有几分昔日的风骨。
但傅贺临想的却不是这些问题,他对其的厌恶绝不作假,此刻依旧如此。
如果他现在不是借了原傅家少爷的命格,傅贺呈势必早就死了个干净彻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魂不散的跟在身后。
怎麽不去死。
傅贺临的脸上并未有什麽表情,而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满室的阴纸随即消失殆尽,唯有道看不见的结界横在别墅内部,几乎将他满腔的怨毒愤恨之意尽数倾泻其中。
他实在恨极了傅贺呈那副与陆承嗣自以为是亲近的样子,也曾经查过陆承嗣的生平往事。
但不知道为何,对方在毕业之前的经历不可考证,唯有一张对方大学时候的校报的边边角角。
衣着简单的青年人直视着镜头,有些微长的头发胡乱搭在头上,戴着眼镜站在一旁。
很明显是疏于打理的典型学生,他抿着唇,就连好看微挑的眼睛都遮挡住,似乎与周围人有些格格不入,唯独带着一种漠然的平静。
而傅贺临在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已经习惯这样待在对方的身边,甚至能从中找到一点现在陆文的影子。
对方现在也偶尔会戴着眼镜,有时候会睡得头发乱翘,或者在午后,会边安静的看着文件,边端着咖啡。
甚至在此时刻,傅贺临脑海中那张病弱到惨白的面容逐渐被眼前这个鲜活的人代替。
在助理面前是一个样子,在他的面前又是那个从容矜贵的人。
傅贺临承认,或许他对于陆承嗣的喜欢像是不可控制的一种东西,而随着他注视对方愈久,那份感情就愈是浓重。
陆承嗣真的并不常来华苑,但偶尔也会过去和傅贺临吃一顿便饭,顺便认真的和傅贺临分析着国内顿何的局势,丝毫不见那日与他亲吻的模样。
这让傅贺临踌躇的同时,却看着对方认真替他着想的样子说不出其他话来。
他装模作样被赶出来,要是告诉陆承嗣实际上顿何集团没什麽事情,怕是也会被勒令打道回府。
这也让他对傅贺呈的时不时的出现更是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不管傅贺临如何暗中针对,傅贺呈却意外的对此毫无反应,除了保持原样对他的排挤打压之外,竟是不发一言,也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直到半月之后,一个快递员敲开了华苑别墅的门。
“这是陆先生的之前寄存在别处的东西。”
傅贺临看着快递员手上的纸箱,而落款人是傅贺呈的三个大字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但出于某种心理,竟是接过了这个箱子。
在关上门之后,而傅贺临看着箱内几本夹着纸张的陈旧册子,并没有什麽过多的反应,只伸手拿出最顶上的一本,却看见上面的日期正正好好是十几年之前。
........又是这招。
傅贺临心中微嘲,对方除了叙旧和装疯卖傻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出于某种嫉妒的心理,傅贺临尽管心中不以为意,但却急切的想要知道陆承嗣的过去。
尽管他觉得傅贺呈不怀好意,但依旧还是翻开了这本相册。
只一眼,就让青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比起现在那两个人有些不远不近的关系,相册里的两个少年人神采飞扬,稍高的一个肆无忌惮的将手臂搁在另一个瘦削少年的肩膀上,但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样的热烈笑意。
乃至打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和肩膀上零散落下的树荫都带着夏日有些灼热的气息,隔着时间与纸张甚至将傅贺临的手烫的一颤,随即整个册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傅贺临只愣愣的看着堆叠落出的照片,像是无数的纸屑般洋洋洒洒的尽数落在了他的面前。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陆承嗣,拍的并不甚清晰,像是学生间玩乐般的间隙,他以为他这些天已经见过了对方许多面,但此刻却几乎失去言语与力气。
但看着这个眉宇间带着隐约傲气,瘦削但不瘦弱,言谈笑骂间甚至有些故意搞怪的少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