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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觉得此地与这本该高坐云端的仙人不配,但纪云成还没来得及多想什麽,他端在手中的酒盏却被人接过。
历尽多年,对方像是终于舍得垂眼视线分与此处,仙人未发一言,伸出手接过酒盏的动作,似乎也将纪云成那颗心仔细捧在了掌心。
陆承嗣未曾推辞,只仰首一饮而尽。
青年虽是半掩在帷幔之间,动作姿态却尤为潇洒,他不介意纪云成是什麽模样,也不介意此处身处哪里,唯有那双清冷的眼睛只尽数染上了真挚的笑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独绝,世无其二。
陆承嗣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如何令人移不开眼,他觉得眼前的纪云成有些呆,只饮毕后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杯子,满不在意的轻笑道:
“我可不是什麽东扬少主了,以后就——”
给不了你什麽少主夫人的位置。
陆承嗣玩笑的一句话未曾说完,便被直接重新按倒在了床榻之上。
此刻面前之人尽管整个耳根都要红透了,但却眼底的暗色却沉到让人心惊的地步,就连吻也如同骤然加急的风雨,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只在交缠间倾洩出一池春水。
相较起陆承嗣,纪云成对这件事分明更为热衷,乃至直到夜半西沉,他还孜孜不倦的在对方的颈侧留下自己的痕迹。
陆承嗣虽然眼尾带红,神情却已经冷静下去,他只稍稍按住作乱的那颗脑袋,语带无奈道:“......够了。”
他对这种事虽然不抵触,但也不算喜欢。
而满脑子都是情爱的纪云成被拦下,男人虽然有些可惜,但依旧乖乖听了话。
但他停下来,却看着气定神閑的陆承嗣,忽地意识到一个令他惶恐的问题。
陆承嗣对这种事好像不是太陌生的样子……
但那又怎麽样.......
纪云成的神情丝毫未变,他没见过也没听过,说明早就断了,已经断了的人就根本不值得,也配不上他的少主。
而他不熟练则是因为他纪云成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一个人,专情守一,所以不熟练也是一种优势。
纪云成无赖的将头抵在陆承嗣的肩窝,低声道:“小师叔.......”
他那张脸上的神情原应该是令三界胆寒的冷厉,但此刻在床笫之间却唯有化不开的浓重情愫。
陆承嗣本以为纪云成是还想作乱,但对方此刻突然冷不丁的称呼小师叔,也让他原本抵触的神情顿了片刻。
而在这一句之后,纪云成好像在瞬间就找回了自己之前的厚脸皮,甚至更进一步。
他只擡起手,亲了亲陆承嗣的手腕,还是不死心道:“我和之前的......哪个好?”
陆承嗣看着他一字一句都意有所指,却又故作无意的样子,只推开纪云成的脸,但对方依旧不依不挠的又贴了上去。
“.......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是真的。
陆承嗣看着对方,他的手轻轻的拂开停留在纪云成面上的长发,有些话他不能说。
他见到纪云成的时候是陆少主,而其他时候呢。
若是长着同样的脸,有同样的面容,他将对方喜欢的样子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再去刻意用言语欺骗着任何一个人,最后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
他也知道就是情人之间,也需要两方悉心维护,爱情或许也是如此。
这谈不上什麽真假,只是互有所求。
也许是因为他这种劣质的态度,才让他逃之夭夭之后又回来一趟。
陆承嗣在知道完不成任务不会死之时,他原以为他与男主应当为仇敌,亦或者是他再当一次负心人哄骗对方。
最惨痛的下场大概是被对方折磨,拼着一口气谁也不会好过。
陆承嗣是人,并不是神。他有时候也会累,也有那麽片刻的迷茫。
但唯独没想到的是,对方叫他回来,却只是为了再将真心给他看一次。
陆承嗣不在乎剧情里面的男主,但是他现在在意眼前这个人。
“真的?那我可信了。”
纪云成握住在他脸侧的那只手蹭了蹭,他本就只是故意说话逗逗对方,并没有将此事怎麽放在心上。但既然听他的小师叔这样说,也不能不说高兴。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真挚热忱,而那双眼睛里只有一个人在里面。
“……道侣。”
四目相对间,陆承嗣唯独能感受到对方的额头轻轻相抵,体温与微汗,更是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那场漫长绵延的阴湿细雨。
历经多年,这场将纪云成半生贯穿的清明细雨,也终于也将陆承嗣的肩头淋湿。
那日之后,纪云成还是时不时喜欢将小师叔少主两个称呼混着说,乃至在床榻之间也总是喜欢,惹得陆承嗣总是有些无奈,但却看着目光熠熠的纪云成也说不出什麽拒绝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