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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道上,但却唯独在一个小摊上停住了脚步。青年高挺的身体挡住了光,而那摆摊的中年女人见有客人来,恭敬的陪笑道:“客人可有想要的?”
纪云成只垂眼看着桌上最为普通不过的剑坠子,伸手轻轻拨了拨,玉石在光下透出股滑腻的光,假模假样,一无是处。
这是他曾经想要送给陆承嗣的东西......算是礼物?
太廉价了。
他现在看来都觉得廉价到了可笑的地步。
纪云成的眼底平静,他以前倒是和陆成因骂的没什麽两样,是个走了大运的泥腿子,就算是攀上了华清宗,也是见识短浅,只以为自己终于交上了个朋友,还是那样光风霁月、可望不可及的人,竟是想着也学那些附庸风雅的送些礼物给对方。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说来也当真可笑,那个没有用的废物到头来花光了身上的银钱,买的剑坠子竟是和如今在他眼前这块并没什麽差别。
他以前是怎麽敢拿这种东西送给那东扬少主的?
幸好还没送出去就掉下深渊了。
不然他的心魔又要多一个作弄他的事情。
“客人?”
纪云成眼底有些嘲弄,而大抵是因为青年沉默的时间太长,女人又试探性的问询了一句,终于听见青年有些沙哑的开了口。
“这个,多少钱。”
“五两银子。”
纪云成没降价,他最终还是按着摊主的价钱将这个廉价货色买了下去,他只握着这剑坠子,脸上的表情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直到半夜,在独自的房间内,青年取下似华,做贼心虚的将这里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屏蔽法术,最后才伸手悄悄将剑柄处挂上了他那条剑坠子。
古朴的剑身单是外形便就不凡,更显得让后面那狗尾续貂的佩件格格不入。
纪云成只垂眼看着安静的待在他掌心的长剑,不死心的又将那遮掩的布条掀开,但最终他只愣愣的盯着两个死物。
和整个剑都不配。
眼前的东西就像是在嘲笑着他,玉坠子配不上似华,就和他也配不上一样。
纪云成忽地翻脸了,他只恶狠狠的将其扯了下来,报複性的想砸,却舍不得般又停了手。
他是在恼怒玉坠子,还是在恼怒......
青年垂着脑袋,他的表情似哭非笑,只在昏暗的屋内显得寂寥万分,最终只沉默的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
在被重重设下限的房间内,无数道满溢着魔气的黑影自纪云成的背影蔓延而出,将他整个人紧紧缠住,无论死生不得解脱。
现在纪云成不得不承认,他恨陆承嗣至极,恨对方辜负他一片真情,更恨对方竟是那样早亡。
可他......又爱陆承嗣。
爱到将前半生都尽数加注于那一个人身上。
第73章被吊成翘嘴了
不然他何以如此心魔横生,何以就这样渡劫失败?
在昏暗的室内,纪云成只将似华紧紧握住,他的眼中飘飘蕩蕩的,最终唤出了一直埋在他神识深处滋养的本命灵器。
纪云成作为纵横天下的大乘魔修并不用剑,但此刻浮现在空中的,却赫然是把通体素白的长剑。
与他自己、与整个室内满溢的魔气截然不同,它身上的灵气甚至比似华还要更纯净几分,其上镌刻着二字却霜。
他前世在华清宗,真霄选了他,又觉得他没用,大失所望,可是他又做错了什麽,不过是天资如此,被架在火上烤,就算他在后山上练上几万次剑,拼尽全力也根本无济于事。
周围人也戏弄他纪云成,所以遇见唯一正眼看他的那剑修的时候,当对方愿意听他讲话,愿意陪着他回故居走一遭,甚至在他生辰赠了把这剑,不说来由,不说价值,只说唤作却霜。
纪云成就算是现在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那年的所有事情,少年看着他,只看着他,就连眼底甚至有了些像是因为他而出现的温度。
他记得他那时候的嗓音,记得每一句话,记得每一个字。
陆承嗣说,“愿祝我友云成。”
我友云成、我友云成。
他反複念叨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对方那样好,活像是画里的人出来可怜他了,是纪云成整个晦暗无光的前半生唯一可以称得上快活的事情。
雨吹芭蕉,雪落长峰,这段年岁里只要想到或许他来华清宗,或许被选上,或许被欺负,都是为着遇见陆承嗣,纪云成也实实在在是心甘情愿的。
在他小心翼翼的查了东扬陆家是什麽样的存在之后,升起的不安与自卑让原本就勤勉的纪云成更加不要命的般练剑,同时又不由得希冀他们能够有并立的一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