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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冒犯了。”
贺新景点头致谢,就听见庄虔语气轻松道,“夫人确定是三天前吗?有没有可能记错日子了?”
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庄虔快速地抓住,一步步靠近,蹲在小儿的面前,像是在看孩子,又像是在看她,吓得她很快拉开孩子,然后退了两步。
庄虔一步步走近,“你说谎了!”
关娘长舒一口气,质问道,“你是谁?胡说什麽呢?”
“大胆刁民!竟敢对郡主无礼?”采绿不知何时来了,碰见这场面,立马就怼了回去。
关娘面色剎那间苍白,手里攥着的小儿好奇地看向她,眼神澄澈且沉稳。庄虔上前牵着她微颤的手,眼眸间闪过亮色,又快速归于平静。关娘手茧蜡黄深厚,绝非寻常文官之妻的手,倒像是在那些田野间勤恳劳作过的。
“早就听闻高大人从未纳妾,今日见到夫人,想要请教请教夫人其中的本事,还请夫人倾囊相授才好啊!”
她这话说得磊落,倒是让贺新景有些措手不及,连带着沈折也是眯起眼了。关娘像是有些被吓到,但碍于她眼神炙热,还是谦虚回了句“郡主过誉了,本事是万万谈不上的,不过就是因为自小认识的情分而已。”
“这样啊!”她有些失望地转过头,对贺新景大手一挥,朗声道,“抓人吧!”
不仅是贺新景愣住,沈折和采绿都面面相觑。关娘放松下来的心,这会直接提到嗓子眼了,双眼无辜落入她的背影。
“采绿,把孩子带下去!”关娘良久才松开孩子的手,眼眶似乎含了泪。望着孩子离开,她忽然轻松了些,“谢谢!”
“为什麽杀他?”
关娘嗤笑道,“别人都以为他对我情深义重,没人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年少时我也以为他会是一个好夫君,一个好父亲,日複一日,他才渐渐露了本性,他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那些名誉给他带来的满足感,至于我和越哥儿,不过就是他充当门面的棋子。说得好听些是青梅竹马,说得不好听,就是我知道有这麽一个人,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我也才知道那个名字对应的是他。”
关娘撸起袖子,露出黑白深痕,那是经年累月的积攒,单是看着就已经骇人。“那天他回来,先是对我动手,后又将越哥儿塞到水里,我忍了太久了,我累了,所以我花钱买兇杀了他。”
买兇!丈夫!这两个词放到一起着实诡异,贺新景通读不少的诡案卷宗,却始终没接触过这样的,早期他不是没怀疑她,只是经过核实和多方面的考量,发现她根本不具备杀死一个人的能力和气魄,更别提还要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人来人往的菜市口的断头台上了。
关娘脸上依然挂着笑,那是庄虔从未见过的舒坦,犹如雨后见过的彩虹,有过黯淡却依旧存着光彩。采绿挑逗着的孩子全然不知现实的残酷,红扑扑的小脸映出了童真以及自由。
“你是从哪里买的兇?”贺新景追问道。
“追月楼!”她冷冷道。
庄虔闻言差点没呛死,她打死也想不到追月楼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虽然知道那也是个是非之地,到底还是养活了无处可出的她,心中自然也存了些念想。
“还请将具体的情况告知我们!”
关娘瞧着远处的孩童,心中自然多了几分走心,“我可以具体的情况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斜阳下,纤影拉得齁长,与放黄的大片天空互相照着,抵消了那些夜里无声燃起的怨恨。
“笑啊!你怎麽不笑了?”
庄虔推搡一下身侧的人,一脸曲折地笑着。如果知道关娘的条件是让他们照顾孩子,等到孩子的舅舅来接他,他们宁死也不会从的。贺新景更是头疼,因为此时那个初见尚且胆怯的越哥儿,现在已经在拔他的头发了。
“沈折,派人去接他舅舅!立刻,马上!”
“用最快的马!立刻马上!”
沈折头头也不回地离开高府,脚上还沾了不少的泥,这是越哥儿玩泥巴时故意染在他身上的。不知缘故的吉赐準备搭话,不想人一眼也没看他,脚步走得异常坚定。
关娘羁押,昔日令人豔羡的高门大户,自此没落,只剩下一个年岁尚浅的越哥儿,冷冷清清的。短短两个时辰,越哥儿已经没有底线地揪上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了。
“越哥儿,要不我们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不用,我不累!”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那是生无可恋的神情。关娘担心说出真相后,有人会对越哥儿不利,提出这个条件无可厚非,不过让他们不理解的是,为什麽一定要让他们亲自守到越哥儿的舅舅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