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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程岐山在办公桌后落座,漫不经心问:“谈恋爱了?”
程深没想到他那麽敏锐,答:“是的。”
“改天带回来看看吧!”
程深心想他人都已经见过了,但如果程岐山知道中午坐他对面吃饭的贺竞阳就是他的交往对象,老头恐怕难以接受。
大伯只是大伯,尽管没有跟他出柜的必要,程深还是诚恳应诺:“有机会一定。”
老头精明的目光钉子一样钉在他脸上,沉默片刻,说:“你爷爷不在了,你妈在瑞士,你爸又进去了,有些事没人告诉你,但大伯有义务告诉你——找对象,要找事业上能帮得上自己的姑娘,特别是你,别跟过家家似的,随便什麽姑娘都往家里领。”
“……”
这老头什麽都好,就是精打细算得过了头,拿感情当事业的垫脚石这套说辞,程深极为反感。
但反感归反感,他还没莽撞到跟老头当面鼓对面锣地对着干。
“是,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话也说在前头了,你到时候要带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娘回来,可别怪我不给好脸色。”
程深不答,程岐山的脸色对他来说有什麽重要?程岐山对他是不错,但不代表他能容忍他指点他的感情生活。
第二天,贺竞阳一大早就去海鲜餐厅订了菜,下午放学后骑上心爱的小电动,去餐厅取菜。
去程深家之前,他顺路回了趟自己家。
贺成乾晚上有个晚宴,早早回家洗澡换衣服,拿着换下的髒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碰见贺竞阳鬼鬼祟祟在阳台不知道捣鼓什麽。
“你干嘛呢?”他问。
“没干嘛!”贺竞阳抱着个什麽东西,从客厅一闪而过,往虚掩着的门缝一钻,砰地关上门。
他去往阳台一看,花架上少了盆向日葵!
“哎我去——”
他朝阳台下一看,贺竞阳拧开油门一溜烟跑了,那盆他精心栽培了一年、每逢下雨天收进来、太阳天搬出去的向日葵,就这麽被“偷”了。
张颖擦着头发从房间出来:“怎麽了?谁啊?”
“你的宝贝儿子……”贺成乾面色凝重。
“回来就走?”她走到阳台,看着花架上只剩下一个盆底的印记,笑了:“他偷你花干嘛?”
“……可能,送人吧。”贺成乾若有所思,回头看她,“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吓着。”
张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问:“什麽事啊?紧张兮兮的。”
“你儿子……被别人家的儿子拐走了。”
张颖消化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What?”
……
门打开的时候,程深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一身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带着凉爽的气息,一看就是沖了个清清爽爽的冷水澡。
“送给你的!”他掂了掂手里捧的向日葵。
程深轻笑:“你在玩Cosplay?”
声音意外地有点哑,喉咙也有点痛,他有预感,一年一度的感冒又要来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他每年只感冒一次,大都在夏秋更叠的时候。
贺竞阳没听出异常,一脸呆滞:“嗯?”
“《这个杀手不太冷》。”虽然里面女主角抱的不是向日葵。
“哦?没看过。”他听说过这个,知道是部电影。
程深侧身让他进门:“那正好,晚上一起看。”
贺竞阳两手臂弯里各提着一袋餐食,捧着花盆,进了屋,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程深叫他来就是为了看电影?
上次来是送程深回家,没进屋,现下一看,屋里也都是法式複古风,铺着红色木地板,家具是暖色系,跟程深之前住的那个房子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那个房子又大又空,不及这个有温度,贺竞阳觉得程深住这儿挺好的,至少性格也没那麽冷了。
他把花放在茶几上,餐食摆上餐桌,转身去厨房,在橱柜里看到一摞摞叠码得整整齐齐的中式掐丝珐琅彩餐具,美轮美奂,跟展架上的艺术品似的。
贺竞阳扶着柜门,呆愣在那儿。
这些东西,是能用的吗?
“我爷爷喜欢收集餐具。”程深倚在门边,轻声解释。
“爱好真独特!”贺竞阳打开另一个橱柜,发现里面也是餐具,而且一看就价格不菲。
程深走上来:“随便拿吧,以前老爷子也是这麽用的,我不用是因为我不做饭。”
他伸手要取餐具,贺竞阳将他轻轻拨开:“你别动,我来。”
程深乐享其成,笑了笑,转身出去吹头发。
贺竞阳把一口双耳汤锅搬到餐桌上,将海鲜粥倒进去,剩下的餐盘就没敢再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