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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他大胆开口。
快递小哥人也爽快,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递给他:“打吧,随便打。”
“谢谢。”贺竞阳接过手机,转身走到没人的地方,拨打程深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传来程深的声音,贺竞阳情绪激动:“你什麽时候走?应该还没走吧?”
程深迟疑了一下,“贺竞阳?”
“嗯,是我。”他忘了报姓名。
“我中午就走了,你怎麽知道……”
贺竞阳眼眶顿时红了,打断他:“中午几点?”
“嗯?十二点左右,有人来接我。”
“等我!我马上回去!”
贺竞阳挂掉电话,沖到竹篱笆前,沖撅着屁股掐菜的贺成乾喊:“爸!送我回新城!”
贺成乾起身:“现在?”
贺竞阳点头:“对!现在!马上!”
贺成乾:“……”
由于老头子一时悲愤,遣散了所有佣人,所以张颖不得不暂时留下,照顾老爷子的生活起居。
贺成乾载着贺竞阳回城,一路上听他催促,心里烦躁,又只能隐忍不发。
自己生的,还能怎麽着?
路过东街口,贺竞阳突然想起什麽,猛地直起身,让贺成乾停车。
贺成乾心髒病都快被他吓出来了,一打方向盘,停靠在路边,“干什麽?不是急着去送程深?”
“我去买个东西!”贺竞阳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下了车,奔进步行街。
两分钟后,他抱着一盒绵绵冰跑了回来。
“大冬天吃冰?”贺成乾大开眼界。
贺竞阳系安全带坐好:“别废话,赶紧开车。”
贺成乾:“我就是个工具人呗!”
刚到保罗小区,载着程深的SUV就从小区大门驶了出来,贺竞阳火急火燎、狂拍车门,“停车!我要下车!”
贺成乾赶紧停了车,生怕耽误小祖宗的大事。
贺竞阳忽略了程深坐在车上,而他只有两条腿,等他跑到小区门口,接收到的就只有SUV的车尾气。
“程深!”他沖着车子喊,拔腿追上去。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不值钱的样子,像极了青春言情偶像剧里的苦逼男主角,追逐着即将逝去的爱情。
程深坐在车上,车里开了暖气,车窗紧闭,但还是心有所感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了拼命追着车的贺竞阳。
他背板猛然打直:“黄叔,停车!”
司机黄叔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又看看后方的车流,说:“这里不能停车,反正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回头再跟同学好好解释一下吧。”
程深顿住,他也清楚,爷爷那边情况危急,耽搁不得,只能降下车窗,对后方的贺竞阳喊:“贺竞阳,别追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贺竞阳举起手里的绵绵冰,“还有绵绵冰,我还没请你吃呢!”
程深两眼一红:“等我回来说!”
听说他还会回来,贺竞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脚下一拌,扑通摔在柏油马路上,绵绵冰也被他摔了个稀巴烂。
他半只手沾着绵绵冰橙黄色的果浆,望着程深的车子远去,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六神无主站在原地。
随后,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贺竞阳掏出手机,心想这破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哽咽着接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程深心疼了一下:“怎麽哭了?摔疼了?”
贺竞阳哭得更大声:“嗯!很疼!”
“如果爷爷情况恢複得好,我年后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吃绵绵冰啊?”
“好……好……”贺竞阳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可怜得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程深顿了顿,说:“程静怡跟你说我要走的吧?她的话不可信,别信她,信我。”
“嗯,信你……”
“……快回去吧,外面那麽冷。”
“好……”
挂掉电话,一辆牧马人停在他旁边,车窗里,贺成乾看着哭成狗的他,一脸嫌弃:“啧啧,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儿!”
醉烟
什麽“信我”,贺竞阳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三好学生,居然放了他鸽子。
程深没有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会回来,那个寒假结束,到后来的开学,直至高三、直至毕业大合照、直至高考结束,程深也没回来。
贺竞阳四处打听,黄婉说他因故退学,什麽故,她也说不清楚,就连程静怡也转学了,微信把贺竞阳拉黑,一瞬间,所有跟程深有关的人和事全部消失。
很多个夜晚,贺竞阳都像那年寒假的那个雪夜一样,偷偷翻墙跑到程深家楼下,站在路灯下望着那个漆黑的窗口直至半夜,又像那晚一样无功而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