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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贺竞阳是疼醒的。
他从来没想过割阑尾会这麽痛,痛得他怀疑人生、痛得他生不如死。
低头一看,腹部开了口子,插着一根引流管,直通一个塑料瓶,管子里还有血,稍微一动,额头上就是冷汗涔涔。
“靠!”他咒骂一声,艰难躺回去。
谁说割阑尾简单?为什麽这麽疼啊?而且这麽粗一根管子插在创口里,画面真的很恐怖!
贺成乾提着早餐进来:“醒了?”
贺竞阳看他手里提着一份煎饺,疑惑发问:“刚动完手术能吃这麽油腻的东西吗?”
“不能啊!”他在隔壁床坐下,有些幸灾乐祸,“这是我吃的,你嘛得禁水禁食两天。”
贺竞阳表情痛苦,禁水禁食两天,他还能活吗?
“哦,对了,我下午要去见个重要客户,所以找了个人来陪你。”
“啥?”
贺竞阳第一反应是贺成乾给他请了个护工,第二秒就看到程深出现在门口,蓝色牛仔裤,灰色套头卫衣,外面套了件棉服,手里拎着水果。
“贺叔叔。”他跟贺成乾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贺竞阳。
贺竞阳:“……”
这是什麽情况?
贺成乾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多年未见的小孩,感叹着有的人基因就是好,这麽多年颜值一直稳定发挥,一点没长歪。
“程深啊,好久不见了,头发怎麽剪了?”他起身迎上去,接过程深手里的水果。
“……学校不让留长发。”程深答。
贺成乾把水果放在床头柜,转头说:“我记得以前你妈老跟我抱怨,说你不想留长头发。”
程深抿了抿嘴,又看向贺竞阳。
他不想留长头发,还不是因为贺竞阳总把他当女生。
可那时他妈妈给他签了个少儿写真,需要他留长发,不能剪,等能剪了,贺竞阳竟然翻脸了。
场面有些尴尬,贺竞阳不知道贺成乾叫来了程深,更不知道,原来贺成乾一直都知道程深是男孩子!
当年他一口一个“珍珍妹妹”,贺成乾可是眼也不眨,一点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他腾出手狠狠掐了一下贺成乾的大腿,贺成乾“嗷”一声跳开。
“原来你知道他是男生!”贺竞阳拿一双审判的眼神瞪他。
贺成乾笑了笑:“那不是觉得你傻得可爱、不忍心拆穿嘛!”
贺竞阳这才体会到什麽叫成年人的恶趣味。程深他妈妈也知道他一直把程深当女孩,却也从来不解释,甚至每天送程深上学时还特地交代:“妹妹,不準欺负贺竞阳哥哥哦!”
……这些大人,也太过分了!
“程深,早饭吃了吗?”贺成乾转头问站在床尾的程深。
“吃了。”
“行吧,韭菜馅的饺子味太大,我出去吃,你们慢慢聊。”
贺成乾捧起那盒煎饺就出了门。
病房里三个床,贺成乾把房间包了,因此只住了贺竞阳一个。
也幸好这医院大、病人不多,不然也不会同意他们包房。
贺竞阳艰难擡了擡下巴:“旁边坐。”
程深听话地在隔壁床坐下,盯着他身上的引流管,问:“这个很疼吧?”
贺竞阳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不假思索回:“嗯,很疼。”
程深还以为他就算疼也会逞强一下,没料到是这个回答。
可是疼又怎麽样呢?安慰的话屁用没有,还会显得怪怪的,所以他索性垂下眸抠着手指不说话。
“你怎麽知道我住院了?”贺竞阳看他很不自在的样子,主动找话题。
“黄婉说的。”程深顿了一下,“其实是你爸问了你在学校的情况,知道我跟你……嗯,的事情,一听说我的名字他就知道是我了……叫我过来看看你。”
贺竞阳转眼望着天花板,心想贺成乾怎麽这麽爱管閑事,搞得大家那麽尴尬。
“我爸属实有点冒昧了,你不想来可以拒绝的。”
程深擡头望着他,想说什麽,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反正……下学期我可能就出国了,也见不着了。”
贺竞阳喉头顿紧,僵硬收回视线,盯着天花板,怔忪老半天不知道该说什麽。
虽然很早就知道程深要出国,之前听了没感觉,现在却是另一番滋味。
半晌,他喉咙干涩地挤出一个“嗯”,“也好,出国也挺好的。”
不是的,一点也不好,他想问程深必须出国吗,想问程深能不能留下,可是他有什麽资格?站在什麽样的立场?
程深不说话了,起身拿起一个苹果,握在手里,问:“吃苹果吗?给你削。”
贺竞阳想起贺成乾从来不给他削皮,心里一酸,还是摇摇头:“不了,医生说要禁水禁食,什麽都不能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