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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自语:“但这怎麽可能!太上皇他早已经死了啊!”
沈筱萧却冷笑道:“有道是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或许,他害怕的是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傅浅愁眉不展:“我不明白少主这是什麽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太上皇的死因并不是那麽简单,是有人在背后懂了手脚,才导致了太上皇忽然暴毙?他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自然也害怕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而对他动手。”
“更何况大皇子更得人心,更被朝中重臣拥护,且有勇有谋,虽然是君子,却绝不是一个俗套古板的读书人?”
“当今圣上,或许就是从大皇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进而心怀恐惧,对于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全然放心?”
“因为曾经在某一个时间,是他亲手毒杀了他的父亲,所以很是害怕他的儿子会毒杀他,然后取而代之?”
“所以他处处掣肘于大皇子,将有勇有谋的三皇子驱逐出皇城,反而扶持烂泥扶不上墙的二皇子为太子,无他,只因为二皇子急功近利空有野心却无才华,他越平庸越愚蠢,皇上便越喜欢于他,因为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有野心,能够治理江山开辟太平盛世的太子,而是一个不会杀害自己的傻子。”
傅浅初闻此事,早已震惊了忘记了说话。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们到底要如何才能扳倒他?”
沈筱萧轻轻浅笑:“很简单,卸了他的左膀右臂,让他孤立无援,让他衆叛亲离,让他被天下人指摘,从前往后所做的恶事,都会一一清算出来的。”
傅浅沉默片刻,道:“我自小生在四尺见方的富贵人家,倾慕于一个人,后来嫁给他,若无这些变故,也算是一生顺遂了。”
“少主心性坚韧,冰雪聪明,犹如皎月般,让人可望而不可即,让我很是钦佩。”
沈筱萧停了手中的古琴,看向了傅浅,不发一言。
傅浅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这人世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强极则辱,慧极则伤。”
“少主做事这样干净果断丝毫不留余地,可有想过,心计智谋是一把双刃剑,在刺向别人的时侯,也很容易让自己受伤?”
沈筱萧想起来了前世。
在那四尺见方的牢狱内,顾易辞形销骨立,满身伤痕的坐在那里。
她满身的伤,用碎瓷片划开了腹部,取出来了那藏在里面的轩鹤军兵符。
她在笑,笑容中满是眷恋。
她很遗憾,但她说:“输给你,我是承认的。”
她轻佻,拉过沈筱萧偷得一吻,笑得很是开心。
她说,她是顾易辞。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辞。
可是,她想,这一世从头开始,她要逆转乾坤,她要开辟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也要顾易辞活着。
辞往事,别惜年。
然后坦坦蕩蕩的做她那无忧无虑的小世子。
沈筱萧回过神来:“我知道的。”
她真的知道,慧极必伤,强极则辱。
傅浅也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些什麽了,或许她本来就不该多说什麽。
她与沈筱萧,毕竟只是合作关系,她的目标是扶持一位皇子登基称帝,而她的目标则是为自己的夫君报仇雪恨。
可见她冰肌玉骨娉婷袅娜,笑起来顾盼生姿比芙蓉花还要美三分的面容,总是忍不住对她多说一些话。
“我……胡言乱语,少主莫要计较。”最后,傅浅轻声说。
沈筱萧笑着叹息:“怎会计较呢?王妃与我坦诚相待,我求之不得。”
“倘若……倘若再早一些,早些有人告诉我这些,我或许,也不会那样去辜负一个人吧……”
沈筱萧喃喃自语。
傅浅一杯酒饮尽,起身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沈筱萧却因醉了酒,神志有些恍惚。
若有似无的,她看到了些别的什麽。
烛光微弱,殿外是漱漱不住的风雨声。
有一名少女躺在榻上,不着寸缕,莹白的肌肤光滑细腻,只堪堪盖着一条锦被,她似即将凋零枯败的昙花,一现尔尔。
十几名太医跪在殿外雨中,噤若寒蝉。
公主病重,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天子盛怒,又怎是凡人可承担的起的?
天子坐在床榻旁,看着自己如珠如宝疼爱到大的妹妹病成这般模样,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痛。
她自小多病体弱,又逢夫君病逝,悲痛之下伤及根本,竟是在短短数月病弱至此。
“哥,”少女气息微弱,眼眸却明亮如星月,她扯住兄长的袍袖,笑容苦涩:“你出去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