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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是你啊。”他漫不经心地说。
沈利擡眼,眼前的少年正是他去找宋沅时,给他指路的那个。
想必少年也认出了他。
沈利微微点头,不再理会。
他对待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极为疏离。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麽找过来的,总之他最后以“正当防卫”的罪名释放。
从他和宋沅分别那天算起,已经过了许久了,久到让他以为遇见宋沅是场梦。
现在大梦初醒。
“小沐,不可以这麽对哥哥,向哥哥道歉。”女人坐上副驾驶,扭头朝少年低低地训斥了一句。
“哦,哥哥对不起。”沈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态度敷衍。
女人叫钟婉怡,是沈利名义上的母亲。
她对待沈利十分温和,几乎是呵护备至。
可她再怎麽努力地笑,沈利仍能察觉到,她的爱意只是浮于表面,并不达到心底。
“对了小宝,董事长他那遇到了点麻烦,一直不能亲自来接你,你别往心里去,毕竟他是你亲爸爸,等咱们一起回了家,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钟婉怡的嗓音带着南方轻柔的小调,婉转动听,很容易让人信服。
沈利语气平淡,“我知道了。”
“切,见到他算是什麽好事吗?他算什麽货色,我宁愿永远不见他才好……”沈沐翘着二郎腿嘀咕,似乎对这个共同的父亲鄙夷至极。
车内气氛凝固,沈沐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可叛逆期的少年怎麽可能随意承认自己做错了,他闭上了嘴,开始烦躁地听歌。
两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沈家大宅。
仿古的中式建筑雕花繁複,古色古韵,推开厚重的红檀木门走进去,入眼是屏风瓷瓶等一应陈设,正对门的是一架金丝楠木八仙桌,右手边则是客厅,矮桌上摆着齐备的茶具。
两个女佣都穿着湖蓝色的旗袍,头发拿桂花油梳得一丝不茍,她们都上了年纪,可看起来比年轻人更利落。
看到钟婉怡等人回来了,都拿来了要换的拖鞋,其中一个说:“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晚饭还有一个小时,太太。”
钟婉怡朝她们和善地笑笑,“吴妈,张妈,你们先去忙吧,让两个孩子自己玩。”
平白无故多了位少爷,可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多问,听了钟婉怡的话就下去了。
钟婉怡暗中打量沈利,明明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大宅子,可他举手投足之间竟没有丝毫露怯,像是见惯了似的,不卑不亢。
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上位者的镇定自若。
沈沐伸了个懒腰,瘫在客厅中式实木沙发的软垫上,继续打游戏。
钟婉怡暗自摇了摇头,想到什麽,走到沈利面前,柔声道:“小宝,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沈利也不拂她的意,跟着她上了楼。
沈家老宅建立在半山腰上,二楼的精致很好,在飘窗上可以看到工匠们精心修建的小型园林。
看沈利似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钟婉怡有意让他开心一些,边开门边跟他说:“小宝,我特意让吴妈给你挑了间二楼最大的房间,你要是哪里不习惯,一定要跟我说……”
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她一头乌黑长发披肩,抱着只猫坐在床头,听到动静也只是懒懒地擡头看了一眼。
钟婉怡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她脸色微微白了,面上的笑快要挂不住,“姐……你怎麽在这儿。”
“我听吴妈说,新少爷要回来了,那应该就是小宝吧,怎麽,我不能来看看我儿子?”
她说着,抚摸怀里的白猫,阴冷的目光却盯着沈利。
“当然可以,但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招待招待。”钟婉怡走进房间,客气地说。
钟晚琳笑了笑,“哦,我忘了,妹妹你现在是女主人,我这个不速之客是打扰到你们了。”
钟婉怡连忙摇头否认,钟晚琳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她直截了当地问沈利:
“几岁了?叫什麽。”
冰冷的口吻,像是在审讯犯人。
“姐……”钟婉怡想帮忙介绍。
“让他自己说。”钟晚琳直盯着沈利,她如一条阴毒湿滑的蛇。
“十六岁,沈利。”
“沈利?这名字不好,按照你们沈家的规矩,你这一辈取名得从‘水’,说吧,你想改名叫什麽。”
钟晚琳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钟婉怡帮着打圆场,“姐,小宝这才刚回来,还没适应呢,你再给他几天……”
“你跟了沈建这麽久,着急讨好他,难道不知道他喜欢自觉的人吗?”钟晚琳轻蔑地看了眼钟婉怡,继续说:“沈利,你想叫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