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有种不好的预感,给吉祥发消息:
【吉祥,你的魂瓶是哪儿买的?】
吉祥:【余镇,就在商阳边上。】
吉祥:【司哥,你要去吗?我周末可以一起去。】
司怀没搭理他,连忙戳开陆修之的对话框:
【陆先生!!】
LU:【?】
今天干饭了吗:【我房间的魂瓶是盗墓贼卖的!】
今天干饭了吗:【不会要上交国家吧?】
LU:【倒卖文物,要坐牢。】
司怀眼前一黑,上网搜不小心买到盗墓贼的东西,众说纷纭,有的说没关系有的说要坐牢。
片刻后,手机震了震,弹出陆修之的消息:
【向祺祥买的,不关你的事。】
司怀有点被安慰到,他也不忍心看到吉祥去坐牢。
正纠结怎么委婉地问陈福鸿这件事,一个挂着工作证的男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陈、陈老师,不好了。”
“洪子怡出事了。”
陈福鸿唰地站起来:“什么?”
“监控上看见她走进猪棚,一直没有出来,我就让其他人去看了看,结果她、她躺在地上,好像傻了一样,怎么叫她都不理……”
陈福鸿连忙跟着男人去看学生的情况,几名道长不知道也一同前往。
猪棚内
洪子怡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瞳孔有些涣散,呆呆地看着顶上。
“子怡?洪子怡?”
陈福鸿喊了两声,洪子怡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个植物人似的。
司怀垂下眼,看到墙角残余的阴气,想起洪子怡离开休息间前说的话,嘀咕道:“真的见鬼了?”
孟淳附和道:“见鬼了见鬼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么,还在骂我呢。”
司怀:“……”
方道长虽然看不到阴气,但感受到了棚内诡异的阴凉,心里有了猜测。
他走到洪子怡身边,拨开她的眼皮,又把了脉,神色一凛:“失魂了。”
陈福鸿难以置信:“怎、怎么突然会这样。”
“师兄,我来。”
方道长身旁的年轻道士拿出桃木剑和符纸,闭上双眼,开始念咒:“天地玄宗,太上台星……”
方道长瞥了眼施法的师弟,叹了口气,扭头问司怀:“司道长,你看见什么了吗?”
司怀指了指墙角:“有阴气。”
“估计她被鬼吓到,魂魄不稳。”
方道长神色严肃:“必须尽快召回魂魄,时间一久,魂魄无法归体,就是活死人了。”
“这、这要怎么召回?”
方道长问道:“可有她的其他衣物?”
孟淳连忙说:“车上还有件她的外套,我去拿来。”
年轻道长将符纸扔到空中,桃木剑一戳,符纸自燃,火焰直直地指向墙角。
他一脸严峻地说:“师兄,此处的确出现过邪鬼,就在墙角。”
看见他,方道长仿佛看到司怀眼里的自己,他长叹一口气,拍拍师弟的肩:“去准备香、冥纸米粒,准备招魂。”
这些东西屋内都有,很快便准备齐全了。
方道长看向司怀,问道:“司道长,要不你……”
司怀实话实说:“我不会。”
方道长缓缓挺直了腰板:“既然如此,我来罢。”
他点燃香及冥纸,举着洪子怡的衣服,在火焰上方前后摆动,接着讲米粒洒向四方:“茫茫酆都中,灵宝无量光,今日失魂者,请接魄女郎!”
方道长正了正神色,庄严地喊出洪子怡的名字:
“洪子怡!”
“洪子怡!”
忽地,一阵清风飘过,地上的米粒排成一列,与火焰香烟同一方向。
洪子怡的身体抽搐两下,眼皮疯狂颤动,眼睛上翻,像是发作了什么急病。
“不好。”
方道长连忙踩灭冥纸香烛,神色愈发严肃:“她的魂魄被困住了。”
陈福鸿大惊:“被、被什么困住了?”
方道长摇头:“不好说,此处是古墓,定然有镇魂安魂之类的阵法,再者,也有可能是被其他阴魂……”
陈福鸿焦急万分:“这、这可怎么办啊?”
“陈老师你不要着急,魂魄所在的大致方位我们已经知道了。”
方道长指了指地上米粒指引的方向。
“麻烦几位道长了!”
暂时不确定是什么东西困住了洪子怡的魂魄,几位道长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银剑、金铃、罗盘等等,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
司怀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他穿的还是件短袖,连捋袖子装装样子都不行。
方道长的师弟握着桃木剑,看了他一眼:“道友,你的法器呢?”
司怀缓缓握拳:“这个。”
“拳头?”
师弟见他年纪比自己还小,说道:“你是不是忘带法器了?不然就留在这儿。”
“总不能和阴魂肉搏吧。”
想到他们道观一个比一个炫酷的咒语剑术,司怀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懂。”
“高端的战斗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战斗技巧。”
第25章鬼打墙“文帅,你确定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
李文帅点头,跟着身旁的男人走进一条乡间小道:“我女朋友就在那个考古项目,她说今天还在外面搞什么田野调查,他们的人还在清扫墓室入口。”
“考古的人肯定小心翼翼的,估计动作慢的很,不会这么快进墓室。”
闻言,一旁的男人松了口气,对他说:“等会儿跟紧我,这墓有点邪门的,等我之前还是误打误撞进去的,你等会儿在入口看一看就可以走了。”
“我知道的,哥,等会儿我还准备去玩儿呢。”
李文帅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他是第一次下墓,之前他只负责销售,处理他堂哥搜刮了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古董古玩,赚了不少钱。
两人穿过乡间小道,走进一片竹林,男人停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前,四处张望。
没过多久,路边小道出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矮个中年男人的满头白发、白须,看起来有些眼熟。
李文帅还没想起来哪儿见过他,就被他身上的道袍吸引了注意力。
道士?
看见这衣服,他就想起司怀,气不打一处来。
李文帅不满地对堂哥说:“你要带这两个道士进去啊?”
堂哥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着墓是关于道教的么,上次从墓里顺手拿的书,就是卖给这老道了。”
“他现在想进去,一人两百万。”
“我还能顺便再捞点别的东西出来,这趟赚大了。”
说着,堂哥压不住脸上的笑意。
听见两百万这个天文数字,李文帅瞬间收敛不悦的神情,心里暗道这帮老头真他妈有钱。
两人走近后,堂哥立马说:“两位道长,穿过这片竹林就到墓室了。”
“但是这片竹林很邪门,我上次……”
白发老道打断:“我知道。”
他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徒弟发给堂哥和李文帅符纸,接着走到竹林前,用小刀在掌心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
徒弟脸色微白,闭目念咒:“三界内外,以我之血,指引方向……”
随着血液的流失,昏暗的竹林亮了两分,一束阳光照射到枯叶上,像是条光路一般,直直地通向前方。
施完咒术,白发老道不管徒弟伤势如何,着急地往前走,对几人说:“跟紧我。”
轻而易举地穿过竹林,剩下一段小路堂哥有经验,直接将几人带到一处洞穴口:“里面就是了。”
堂哥领着他们走进墓道,扭头对李文帅说:“你可以走了,记得往右边那条山路走。”
墓室内不通风,一股霉臭腐烂的气味。
李文帅捂着口鼻,连连点头。
他就是好奇地想来看一眼,没胆子真的进去盗墓。
李文帅转身走了两步,瞥见墙上竟然嵌着块玉石,他连忙看了眼身后,见堂哥和两个道士头也不回地往里走,赶紧抠下玉石,藏进衣服,这才离开墓道。
沿着堂哥说的山路离开,翻过一座小山,又是一座山。
李文帅气喘吁吁地坐在树下休息,视线扫过山脚小道时猛地顿住。
五六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们路过山脚,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群道士和刚刚那白发老道是一伙的。
就是里面那个T恤男乍一看怎么有点像司怀?
李文帅起身踹了一脚树,咒骂:“怎么老想着司怀。”
“真他妈晦气。”
山间十分寂静,静到可以听见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倏地,山中响起一阵乌鸦粗劣嘶哑,撕心裂肺的叫声,小路上一行人同时驻足,望向山上。
“山上是不是有个人?”
“好像在看我们?”
“可能是附近的村民吧。”
…………
司怀瞥了眼,模模糊糊看到树下一个瘦巴巴的轮廓。
“好像是只瘦猴子,不用管它。”
陈福鸿点头:“对对对,当务之急还是把洪子怡的魂魄找回来。”
一行人穿过山间小道,停在一处竹林前,空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引路的是方道长的师弟元玉,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哒哒的低响。
司怀就站在他边上,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元玉解释:“大约是此处阴气浓重,罗盘失灵了。”
司怀扫了眼,竹林内部阴气几乎没有,竹林尽头则漾着浓重的阴气。
他摇头:“不是阴气。”
元玉愣了下:“那是什么?”
司怀:“应该是其他东西影响了磁场。”
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间无法确定,毕竟能影响磁场的东西不少,陨石、阵法……
司怀坐在半人高的石头上,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搭在地上。
他眉眼半阖不阖,这副懒散的模样看得元玉微微皱眉。
性命攸关的事情,这位道天观的道长居然如此散漫。
元玉思索片刻,以为是自己方才问法器的事情惹恼了他。
道天观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观内道士没有法器很正常。
“司道友,方才是我莽撞了。”
司怀正纳闷莽撞什么了,就看见方道长拍了下元玉的肩膀:“元玉,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
听见这话,元玉恍然大悟。
身为观主,居然都没有法器。
这也太惨了!
难怪问法器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罗盘无法继续指引方向,方道长掏出米粒与黄符,施了个简易版的招魂咒术,招不了魂,但能确定方位。
看着米粒的方向,他指向前方:“在前面。”
陈福鸿心里咯噔一下:“前面的话,已经是古墓范围内了。”
方道长神情严肃起来:“我们快去快回。”
众人踏进竹林的下一秒,一阵阴风拂过,竹叶颤抖起来,遮掩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原本就昏暗的竹林变得愈发黯淡无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凉意。
陈福鸿冻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边上的热源靠近,抬头一看,是司怀。
他连忙问:“司老师,你身上可有平安符?”
司怀摇头,走的匆忙,他忘记背书包了,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
注意到元玉掏出一袋朱砂,正要往罗盘上抹,司怀走过去讨了点。
以为道天观落魄到连朱砂都没有,元玉索性把整袋朱砂都给他:“你想做什么?”
“给陈老师画个符。”
“画符?现在?”元玉觉得他在开玩笑。
先不说沐浴更衣等仪式,画符至少需要静心凝神,笔墨纸砚也需要提前准备,众人身上都没有带这些东西,甚至都没有空白黄符纸给他画。
这怎么画符?
下一刻,只见司怀用食指沾了点朱砂,在陈福鸿手腕上直接画了起来。
元玉:“……”
这也太随便了。
简直是胡闹。
司怀画完符,陈福鸿便感受到周身的阴冷之气逐渐消失,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连忙道谢:“谢谢司老师,身体暖和不少。”
司怀摆摆手:“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画,管用就好。”
看见这一幕,方道长竟然不觉得意外。
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在司怀身上,他觉得很正常。
“若知书符窍,惹得鬼神跳,不知书符窍,惹得鬼神笑。”
听见师兄对司怀这么高的评价,元玉忍不住说:“师兄,大约是安慰剂效应,我在网上看见过。”
安慰剂效应,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
方道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元玉,你还是太年轻了。”
元玉还想说什么,方道长神色一变,对众人说:“不对劲。”
“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在林中?”
闻言,众人望向竹林尽头的小道,看起来并不远,就在二十米外。
和他们刚抵达竹林的时看到的距离一模一样。
明明走了很长时间,却依然在原地踏步。
更可怕是,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意识!
众人背脊一凉。
元玉在罗盘离、坎、兑三个方位点上朱砂,低声念咒,罗盘指针暂停了一瞬,又疯狂转动起来。
“此处有阵法。”
方道长眉关紧皱,环顾一周。
什么也看不出来。
白云观属于灵宝派,修行主要是存思、诵经、修功德等等,对于阵法之事了解甚少。
方道长转身看向身后茅山派系的道长。
道长摇了摇头:“修行低微,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阵法。”
不知道是具体阵法,自然一下子想不出如果攻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神色焦虑起来。
时间拖得越久,洪子怡越危险。
司怀倚着竹子,回完所有淘宝客户消息,抬头发现众人还愣在原地。
他纳闷道:“还没休息完吗?”
元玉:“……司观主,此处有阵法。”
司怀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呢?”
“我们暂时没有想出破阵之法,被困在了这里。”
司怀盯了他一会儿,抬手指向右前方:“路不就在那儿么?”
众人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竹子。
“你们看不见吗?”
清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众人心里一震,眼前忽然清明起来。
右前方竹子之间,果真夹着一条窄小的道路!
众人心底对阵法的大惊立马挪到了司怀身上。
方道长怔怔地看着司怀。
道教素有泥丸宫一说,眉中却入一寸为明堂,二寸为洞,三寸为上丹田(泥丸宫),可洞悉世间万物。佛教也有天眼通这一说法。
方道长只在古籍上看见过这一说法,从未想到神人就在身旁。
之前他心里还有一丝追赶司怀的想法,如今只剩下躺平这样一个念头。
稍有天分的是人是被老天爷赏饭吃,司怀根本就是被老天爷喂饭吃!
“师兄,你不走么?”
元玉疑惑地看向方道长:“司观主已经找到出口了。”
他小声说:“没想到司观主虽然没有法器,看来对阵法还是颇有研究的。”
方道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幽幽地叹了口气:
“无知是福。”
元玉:???
司怀走到小路上,领着众人往前走。
回头见几位年纪稍长的道士神情恍惚,一个个愣愣地跟着自己,只有方道长的师弟元宝,这个年轻小伙子和之前一样,精气神十足。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么一段路就走不动了?
这帮大道观的道士平常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羡慕哭了,淦。
穿过竹林,众人径直走到一处洞穴前,洞穴显然是被暴力炸开的,有个一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口。
陈福鸿痛心疾首:“这帮盗墓贼一点都不珍惜古代文明!”
众人逐一进入,走过一段小墓道,拐弯后,前方突然亮了起来。
墓道两侧的长明灯幽幽燃着,照亮前方的道路以及墙上的壁画。
壁画栩栩如生,主角从襁褓中的婴儿逐渐长成七八岁的小男孩,最后一幅壁画,是小男孩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任由一个穿着道袍的人在他身上写写画画。
那复杂的纹路有些眼熟,司怀忍不住凑近细看。
一旁的陈福鸿开口:“和今天发现白骨上的花纹一样。”
“那桩命案说不定和盗墓贼有联系。”
说到盗墓贼,司怀不再看壁画,小声对陈福鸿说:“陈老师,我前段时间误打误撞入了一个宋代的魂瓶。”
他想了想,委婉地说:“也是余镇附近买来的,似乎也是宋代的,说不定和这座古墓有关系。”
“如果那魂瓶是盗墓贼盗来的,我愿意主动上交给国家。”
司怀紧张地看着陈福鸿,自首总得从轻处置吧?
陈福鸿愣了会儿,感慨道:“司老师,您真是为国为民。”
“虽然偶尔能从新闻上看到,但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向您这种愿意主动将古董上交给国家的人。”
司怀松了口气,看来自首还是有用的。
陈福鸿叹道:“盗墓贼狡兔三窟,很难抓捕到,更别说找回被他们贩卖的古董了。”
“我认识不少古玩收藏家,但凡买到陪葬器,无一例外全都珍藏起来。”
司怀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是犯法的么?”
“有不允许买卖文物的法律,也有允许收藏文物的法律。”
陈福鸿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继续感慨道:“像您这种大公无私的人,我一定会向博物馆申请一笔奖金,不,应该是锦旗!”
司怀眼前一黑,二十万的魂瓶就这么丢了?
换一个拼多多几块钱就能买到的锦旗?
前方的方道长忽然停下来,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安静,仔细听。
右侧墓道深处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每一记声音都在墓室内引起回音,绕梁不绝。
没过多久,左侧墓道响起了低低的呜咽声,此起彼伏,似乎在靠近,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呜咽声中伴随着嘶哑的低吼,听起来数量很多。
司怀恹恹地耷拉着眉眼,看向左侧墓道,浓重至极的阴气奔腾而来。
“鬼来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数不清的厉鬼游魂从左侧墓道冲过来,鬼山鬼海,挤挤攘攘地涌向右侧。
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路口这几个活人。
看到夹杂在众鬼之中满脸懵逼的洪子怡,陈福鸿瞪大眼睛,下意识拉住身旁人的胳膊。
方道长也注意到了,眼疾手快,往洪子怡身上扔了张定魂符。
定魂符贴在洪子怡和她身旁的缢鬼中间,一魂一鬼同时被定住。
等众鬼离开,墓道再次安静下来,众人才缓缓回过神。
洪子怡也看见了陈福鸿等人,神志渐渐恢复。
她扭头,看见自己身旁的舌头比头发还长的女鬼,吓了一跳:
“什么鬼?!”
元玉耐心解释:“缢鬼,也叫吊死鬼。”
“……”
洪子怡安然地闭上眼睛。
她肯定是在做梦,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见她一脸安详,嘴角还挂着抹浅笑,陈福鸿眼皮一跳,喊道:“洪子怡!”
“你清楚你现在的情况么?”
洪子怡缓缓说:“我在做梦。”
方道长:“……”
沉默片刻,他从身上掏出另一张黄符,扔到洪子怡脸上,念出符咒:“茫茫酆都中,灵宝无量光,今日失魂者,请接魄女郎!”
洪子怡双眼紧闭,魂魄缓缓飞离古墓。
悬在半空中的黄符纸渐渐下落,掉至地面时,上面的朱砂痕迹变得暗淡,咒术成了。
陈福鸿还有些担心,问道:“她的魂魄已经回去了吗?”
方道长点头:“不错,咒术成功了,这会儿应该魂魄归体。”
“她失魂时间不算长,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养几天身体即可。”
安慰完陈福鸿,方道长的神色愈发严肃。
洪子怡的事情解决了,他们面前却又更严重的事情。
方才的众鬼,是被召唤的。
方道长看了眼大家,各个忧心忡忡,司怀更甚,低垂着眼睫,整个人似乎都蔫儿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司怀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问:“司观主,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
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可是失去了价值二十万的不动产啊!
方道长等人商议片刻,决定继续前往右侧墓道。
不论对方是人是鬼,都不能放纵下去。
超度了墓道中的吊死鬼,让陈老师先行离开,去找道教协会的支援,众人前往铃声响起的方向。
走到主墓室门口,房间正中插着一面黑色的幡旗,在无风的情况下幽幽飘动着。
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自脚底升起,仿佛脚下有什么抓住了他们,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沙哑的中年男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司怀回头,喜出望外:“是你!”
丢了二十万,来了二十万!
方道长心里一惊,喊出白发老道的名字:“张亮!”
白发老道的注意力全在司怀身上,这才注意到其他道士之中还有个熟人。
他冷笑一声:“方行云。”
“来的正好,拿你们祭练我的万鬼幡!”
方道长脸色大变,不再耗费时间,挥剑一指,跃而冲向白发老道。
白发老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们:“进了这鬼门三煞阵,一个人都别想出来。”
听见鬼门三煞阵,茅山道长惊得险些站不稳,哑着嗓子对众人说:“鬼门三煞阵,是鬼门阵和三煞局合二为一的阵法。”
鬼门阵将周围的游魂引来,激发鬼的怨气,即便是普通魂魄,时间一长也会成为厉鬼。三煞局更为阴毒,需在墓室进行,由活人坐棺,称为坐煞,以此怨气来镇守阵法。
“如何破阵?”
“鬼门三煞阵阴毒无比,由内而外极难破阵,古籍只记载过由外而内的……”
方道长咬了咬牙,对众人说:“先守住,勿让厉鬼侵害。”
等陈老师请到援兵……
众人知道他的念头,但看到周遭漫天的厉鬼冤魂,忍不住在心里直呼大限将至。
相比于方道长,张亮更恨司怀,毁了他所有佛像,将他几个月以来的心血付诸东流。
他咬牙切齿,阴恻恻地盯着司怀。
司怀低着头,正在等老年机开机。
刚才激动地失手关机了。
屏幕亮起,他连忙打开相机,交给一旁的元玉:“元宝,给我拍个视频。”
元玉:“……???”
不等他沉默完问出问题,司怀直接转身,走向张亮。
张亮冷笑,双手开始掐诀御鬼:“四海八荒,万鬼听我——”
话未说完,只见司怀一脚踏出鬼门三煞阵,一掌将身后企图拉住他的鬼拍的魂飞魄散。
元玉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怀的手:???!!
下一秒,司怀挥起拳头砸到张亮脸上,不忘给祖师爷长长面子,张口就说:
“五湖四海,普通攻击!”第26章通缉犯“五湖四海,普通攻击!”
众人还没有从司怀徒手把厉鬼打得魂飞魄散走出来,便听到司怀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的一声招式。
???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有五湖四海这种招式?!
方道长也恍了恍神,幽幽道:“没想到普通攻击还能揍人……”
元玉:???
揍人是重点吗?!
司怀这会儿没空关注困在阵内的几人,眼里只有张亮,
他连挥数拳,将张亮揍的鼻青脸肿。
张亮上次被揍的伤势还没有全好,这次咒术都没有念完,就被揍倒在地。
新伤叠加旧伤,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张亮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怀,唇边溢出一丝血:“你、你怎么可能直接从鬼门三煞阵里出来?”
司怀也不知道,随口说:“你的阵法是假的。”
“不可能!”张亮怒火攻心,又吐出一口血。
司怀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拖到阵边,问元玉:“元宝,拍清楚了吗?”
“拍、拍清楚了。”
元玉恍恍惚惚地点头,连纠正自己名字都忘了。
“那就好。”
司怀踹了踹张亮的腿:“抬头,看镜头。”
张亮肿胀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你个……”
他被揍的掉了几颗牙,吐字不清,司怀听不清楚,只觉得吵。
确定视频拍到他的脸了,司怀扫视一圈,瞥见墙角放着两个棺材,其中一个棺材盖打开着。
他拖着张亮走向棺材,走近后发现打开着的棺材里躺着一个男人,双手双脚被严严实实地绑住,看起来是晕过去了。
“司道长,那棺椁便是鬼门三煞阵坐煞的棺材。”
司怀低头看了眼棺内男人的面相,尖嘴猴腮,鼻梁两颧无肉,孤峰独耸。
不是个好人。
不管了。
司怀懒得将他拽出来,一拳把张亮砸晕过去,扔进棺材,将棺材板盖得严严实实。
这得多大仇啊?
元玉录视频的手微微颤抖,道士之间的斗法,向来是符箓阵法等等,鲜少有这么简单粗暴,伤害极强的攻击方式。
确定张亮跑不掉,司怀转身,见众人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
他擦了擦手,解释道:“那人是通缉犯。”
众人愣愣地点头,本以为是和那个白发老道有私仇,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刹那间,司怀的形象在他们眼里高大上了几分。
茅山道长喃喃道:“司道长真是一心为民。”
“想必方才使的定然是什么返璞归真的招式吧……”
司怀继续说:“值二十万呢。”
茅山道长:“……”
坐煞突然多了个活人,三煞局微微松动,鬼门阵中的厉鬼冤魂们阴气暴涨,面色愈发狰狞。
鬼门三煞阵的主要目的是让吸引阴魂,让众多阴魂自相残杀,祭炼出愈发强大的阴魂,好让张亮收为己用。
这会儿张亮被困,万魂幡没了施咒者,阵法松动,阴魂们感受不到先前的吸引力,纷纷将注意力转至阵内的活人。
方道长挥剑逼退一只迎面袭来的厉鬼,见其他厉鬼垂涎欲滴地注视着他们,皱眉道:“不好,得尽快破阵。”
“道友,司观主已经在阵外,你快教他破阵之法。”
“容我仔细想想。”
茅山道长也急得焦头烂额,他是不经意间在书上看过几眼,现在生死关头,大脑一片空白,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墓室内的阴气暴涨一倍,铺天盖地的阴冷侵入骨髓,众人背脊发凉。
司怀觉得还挺凉快的,往前走了一步。
方道长连忙喝止:“司观主!你不要过来!”
鬼门三煞阵需要由外而内破阵,他们不知道司怀再次进入阵法后能不能继续出去,还是不要担这个风险好。
司怀脚步一顿,哦了一声,站在阵法边边乘凉。
墓室占地面积极大,阴魂数量众多,其中夹杂着不少普通游魂,真正攻击道士们的是那些厉鬼,普通游魂在感受到司怀阳气的刹那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众人以为他们惧怕厉鬼,没有往司怀身上想。
“太乙玄门剑!”
“九宫八卦剑!”
…………
几位道士身姿灵巧,挥舞着手中法器,看起来十分仙风道骨。
司怀眼巴巴看着,琢磨自己也去学个什么剑。
他看过师兄使剑,小时候觉得要背个剑到处走太累,一直懒得学。
长大后才意识到剑术这东西,就算打不过敌人,唬唬人也是极好的。
茅山道长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破阵的第一步:“司道长,你身后的万鬼幡是阵眼。”
“那老道是在用鬼门三煞阵修成法器,要先损毁万鬼幡。”
司怀扭头看了看,墓室中心插立着一面黑色的幡旗,泛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走近一看,发现正面旗子似乎都被血浸泡过,这黑色是极深的黑红色,旗杆不是别的,是一根覆满纹路的白骨!
对付万鬼幡,方道长有经验,他连忙说:“司观主,万鬼幡阴毒无比,得先——”
话未说完,只见司怀徒手拔起万鬼幡,将幡与旗杆拆成两半。
众人周身的阴冷之气减退,阵眼简简单单地被毁。
司怀多看了两眼白骨,抬头问方道长:“你刚刚说什么?”
方道长默默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他不配。
阵眼一毁,茅山道长掏出一面八卦镜,单手掐诀,低声念咒:“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破!”
茅山道长走到阵法边缘,正要迈出腿,手中八卦镜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阴气打落。
他脸色一白:“竟没有破阵成功。”
方道长提剑刺向厉鬼面门,扭头对茅山道长说:“道友,莫要着急,我们还扛得住。”
茅山道长点头,继续施法。
“破!”
“再破!”
他面色涨红脑门青筋暴起,连续多次施咒,声音渐渐无力。
司怀看不下去了,走到阵法边缘,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把人直接拽了出来。
茅山道长跌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司怀。
这、这都行?!
司怀也是试试看,发现这样可行,对阵法内剩下几人说:“一个一个来,我拉你们出来。”
几分钟后,众人站在阵外,神情愈发恍惚。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
“司观主,您、您是哪个道观的来着?”
“道天观。”
“供奉的是……”
“道天天尊。”
元玉喃喃道:“我竟从未听说过道天天尊这一尊号。”
司怀拍拍他的肩:“我们祖师爷比较低调。”
“多看点书,好好学习。”
出了阵,鬼门三煞阵便非常容易化解了,几人分为两队,一队化解三煞局,一队处理鬼门阵,超度众多阴魂。
司怀站在棺椁边,把万魂幡的幡面团吧团吧捋成一条绳,绑住张亮的双手,打了个死结。
解决了墓室的阵法,几人沿着进入的墓道离开墓室。
刚走上小道,一辆面包车驶过。
注意到他们穿着道袍,还带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司机停下车,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众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他们不说话,司机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司怀连忙凑上去说:“大哥,我们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今天到山上来团建的。”
“这两位成员出了点事故,暂时晕过去了。”
“能载我们一程吗?就到余镇古墓发掘站?”
说完司怀拿了方道长的道士证给司机看,司机将信将疑。
司怀继续说:“您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发掘站的工作人员。”
司机家就住在发掘站附近,还真打了电话问,确定他们不是什么坏人,连忙让几人上车。
元玉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司观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通缉犯的事情?”
通缉犯的照片网上随处可见,对照起来省事多了。
司怀压低声音说:“我怕他见财起意。”
元玉低头,看了看长相敦厚的司机,又看了眼鼻青脸肿的张亮,有些迷茫。
司怀:“元宝,你都起了这么个名字,怎么对钱财的事情这么不了解呢?”
元玉:“……司观主,我叫元玉。”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上车后,在公安机关官网搜索通缉犯的照片,没有一张和坐煞的那个男人对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不是通缉犯呢?”
堂哥被颠簸的山路震醒,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司怀窜着火苗的眸子。
面包车贴着深黑色的窗膜,光线昏暗,道长们经过刚才一役,身心疲惫,各个板着脸,面无表情。
堂哥僵硬地扭头,看见一个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他眼前一黑。
完了,被邪教组织抓了。
…………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抵达古墓发掘站,陈老师早早地带着人在路口等候,见大家安然无恙的下车,长舒一口气,连忙让孟淳给司机点辛苦费。
“大哥,这一百算您的油钱。”
“小兄弟,一百哪够油钱啊,你数数这么多道长呢,而且我赶着将他们送过来,你看看,车都刮坏了,少说也得五百啊……”
司机收了五百,又觉得自己喊价低了,喊着让孟淳带他去找发掘站的负责人
看见这一幕,元玉忽然懂司怀在上车前说的“见财起意”那句话。
他扭头看向司怀懒洋洋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问方道长:“师兄,司观主今年多大啊?”
“好像不满二十。”
“这、他比我还小一岁?”
元玉怔了怔,酝酿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话:“司观主,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闻言,方道长提醒:“司观主已经结婚了。”
元玉:“……师兄,我没有别的心思。”
发掘站内本来就有民警在调查白骨的事情,司怀抽出放在张亮身上的白骨旗杆,一本泛黄的书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司怀随手把书塞兜里,带着张亮去见民警。
“警察同志,这个是通缉犯。”
通缉犯有不少,张亮被司怀揍的脸部肿起,民警一下子没看出来是哪位通缉犯。
“叫什么名字?”
司怀顿了顿:“好像叫麻辣烫。”
民警:???
司怀想了想:“就是从什么古镇跑来商阳的那个通缉犯。”
民警这下知道了,连忙喊人先将通缉犯带回警局。
司怀划了划手机,把自己暴揍张亮的视频发给对方。
民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夸了一波司怀:“小伙子年纪轻轻,身手不错啊,那个张亮狡猾的很,几次找到他都被溜了……”
司怀指着视频:“这是证据。”
“什么时候打钱?”
民警:“……尽快,我会帮你催催的。”
听见视频里的打斗声,陈福鸿好奇地问了句:“什么视频?”
司怀:“在逃麻辣烫被制服的珍贵视频。”
陈福鸿一脸懵逼。
民警沉默片刻,问道:“有发现张亮同伙的踪迹吗?”
司怀疑惑:“另外一个被绑的不是吗?”
民警摇头:“同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似乎是张亮的徒弟,喊他师父的。”
司怀眨了眨眼,想起当初在张亮家开门的年轻男人。
他实话实说:“在墓室里没有见到。”
民警点头,对他们说:“如果发现那个年轻男人的踪迹,务必要打110。”
“张亮越狱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不知使了手段,竟能从警局直接把人带走……”
“陈老师,白骨上的符文麻烦你们调查一下了……”
民警和陈福鸿关系较好,多说了几句,才离开去工作。
司怀把白骨交给陈福鸿:“陈老师,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和上次发现的一样?”
陈福鸿小心翼翼接过白骨,刚拿到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几秒钟过后,掌心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把白骨放到桌上,仔细查看。
白骨作为旗杆,是由两节骨头拼成的,上大下小,表面印满符杂花纹,和之前的肱骨相比,纹路深了不少,两端关节面和之前一样,是一面漆黑,中心带有白点,一面死白,中心带有黑点。
陈福鸿看了很久,哑声道:“这、这应该是腿骨的部分……”
如果与之前的肱骨是同一个孩童的,那孩子……
如果不是,又有多少小孩遇害了……
陈福鸿连忙追问:“司观主,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司怀眉头紧皱:“这是麻辣烫的法器,万魂幡的旗杆。”
“他应该一直在炼鬼。”
司怀简单地说了一遍自己当初在古镇和张亮交手的经过。
从祭炼游魂到现在残害孩童,其他几位道士神情也变了,茅山道长气得破口大骂。
方道长沉默良久,放下茶盏,轻叹道:“张亮其实算是我灵宝一派的师弟,多年前还到白云观进修过。”
闻言,众人齐齐看向方道长。
“我听说过一些事情,他是在流落街头的时候,被青山观的道长带回去的,后来发现他天资不……”
方道长话音一顿,看了眼司怀,咽下不错二字,继续说:“发现他天资尚可,便收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对修道一事急于求成,后来……”
司怀喝了杯冰水,懒得再听下去。
这太乙玄门剑讲故事真的烂,谁在乎麻辣烫那种人渣经历过什么事情。
小时候的经历不是他作恶的借口。
见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司怀放下杯子,起身往外走。
已经傍晚了,不少工作人员下班离开,院子周围几乎没有人。
司怀走到院子外的大树下乘凉,刚拿出手机,便听到树后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司怀,我回来了。”
司怀扭头,只见小青抱着一个几乎有他一半身高的魂瓶,哼哧哼哧地走过来。
他看着那个外形完好,阴气十足的魂瓶:“你、你哪儿来的魂瓶?”
“捡的。”
小青又往前走了两步,感受到司怀身上炽烈的阳气后停下脚步,把魂瓶放在地上。
他回忆自己在路上听见的话,仰头拍拍胸脯,对司怀说:“我、我捡垃圾养你。”
司怀十动然拒,叹了口气:“小青,这个咱们不能卖钱的。”
“卖钱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小青茫然:“为什么?”
司怀想了会儿,解释道:“因为这个瓶子不是被主人丢掉的,是主人家放在那边,你不小心捡回来的。”
“说的严重一点,这算偷东西了。”
小青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小声说:“那、那我现在还回去。”
“我会还的。”
司怀起身想去拿魂瓶,瞥见里面挤着几团东西,对小青招招手:“这里面的臭豆腐可以吃。”
小青:“这个不是主人家的吗?”
“不是,这个是、是祖师爷奖励你拾金不昧的小零食。”
小青安心了,走到魂瓶边上,掏出一只厉鬼塞进嘴里。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司怀点开,是姚前的消息。
【观主,目前没有通缉犯的消息,但是我调查出了一个更大的事情!】
【听商阳的鬼说,宁安区一个别墅小区里藏匿着邪教组织,杀鬼无数,所到之处,寸鬼不剩!那邪教首领麾下还有一员凶神恶煞的恶鬼,专门吃鬼……】
点开消息,司怀心里咯噔一下。
他扭头看向小青,一脸严肃地说:“小青,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边上,或者呆在陆家,不要乱跑。”
小青疑惑:“怎么了?”
司怀皱眉,语重心长地说:“商阳冒出了个邪教组织。”
“还有个鬼专门吃鬼呢!”
小青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魂瓶,睁大眼睛:
“太可怕了,怎么可以吃鬼。”
第27章美容符(上)“太可怕了,怎么可以吃鬼。”
司怀认同地点头,对小青说:“太凶残了。”
“我把这个魂瓶还了,咱们赶紧回去。”
小青乖乖蹲在树下。
司怀抱着大型魂瓶走进休息间。
陈福鸿手一抖,满脸惊讶:“这、这是哪儿来的?”
“是一个好心小朋友捡到的,我帮他上交国家。”
陈福鸿震惊,他待在发掘站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刚刚方道长等人说了司怀在墓室内的英勇事迹,这会儿司怀又突然带回一个完好无损的魂瓶……
陈福鸿忍不住感慨道:“近朱者赤,司观主,像你这种大公无私的人,自然也会吸引到相应的人。”
司怀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句:还有鬼。
他放下魂瓶,裤兜里随手塞的旧书也掉了出来。
司怀把旧书交给陈福鸿:“对了,这个是麻辣烫身上掉出来的东西。”
陈福鸿连忙接过:“我等会儿就交给警察同志。”
司怀扫了一圈,忽然发现休息站有点空。
方道长等人不在。
“其他道长们呢?”
“他们在后面查看洪子怡的身体情况,就在休息间后面的小隔间。”
话音刚落,后面响起玻璃杯砸碎的声音。
司怀跟着陈福鸿过去,只见地上满是玻璃碎片,洪子怡的手还有些颤动,她震惊地看着方道长:“你、你怎么和梦里的道士一样?”
方道长:“……”
方道长五官周正,正气十足,长相很耐看。
洪子怡盯着他,喃喃自语:“茫茫酆都中,灵宝无量光……”
“你、我……我们难道有什么渊源吗?”
方道长:“……你被鬼吓得魂魄离体,我和同伴们前去古墓将你魂魄引了回来。”
洪子怡慢吞吞地想起来猪棚遇到的无鼻孔男人、墓室撞见的吊死鬼。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怎么可能有鬼呢。”
“我肯定还在做梦,梦中梦。”
说完,她躺回床上,闷头就睡。
方道长沉默了会儿,对陈福鸿:“陈老师,您放心,她身体并无大碍,魂魄稳住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这段时间别让她进入墓室那种阴邪之地就行了。”
司怀和方道长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和小青回陆家了。
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陈福鸿非常体贴,给司怀批了周末两天的带薪休假。
…………
陆家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司怀就看到祖师爷牌位前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凹凸有致的卷发女人拜了拜祖师爷,声音顺着风声传了过来:“道天祖师爷,是我,费秀绣,多谢您这段日子……”
费秀绣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一旁的司弘业开口道:“你就直说想变得更年轻漂亮呗。”
费秀绣白了他一眼,继续拜:“希望祖师爷您让某个男人长点眼睛。”
“我长得已经够漂亮,有问题的是他这种不懂欣赏的人。”
司弘业:“……我喜欢的不是你的脸。”
费秀绣冷笑:“废话,我美的又不是只有脸。”
司弘业无言以对。
费秀绣还想说什么,注意到院子门口的司怀,连忙走过去说:“小司,咱们祖师爷太灵了,我真的没有长痘。”
司怀瞥了眼司弘业,司弘业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没有说话总比吵架好,他们爷俩难得平静地见了一面。
费秀绣挽了挽头发,对司怀说:“你继续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如果有研发出什么美容符记得第一时间喊我啊。”
司怀点了点头,径直走进陆家。
陆修之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门口的声音,凤眸微抬,看到司怀的手后,视线猛地顿住。
他抿了抿唇:“你的手……”
司怀垂下眼,顺着陆修之的目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疤。
这个是他小时候打架弄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他思索片刻,挠了挠右手手臂上的疤,对陆修之说:“这个是小时候见义勇为的奖品。”
陆修之微微皱眉。
司怀走过去,剥了根香蕉,正吃着,手背忽然一凉。
他扭头,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医药箱。
陆修之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地涂抹他手背上的擦伤。
“怎么弄的?”
司怀不记得,这种小伤完全没有感觉。
“可能是揍麻辣烫的时候刮到了。”
他两三口吃完香蕉,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今天的经历。
他嗓音清亮,说的激动的时候难掩音量,寂静的别墅虽然只有司怀一个人的声音,但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热闹。
陆修之半阖着眼睛,听着耳畔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眉眼渐渐柔和下来。
等听见邪教的事情,他稍稍上扬的嘴角一僵:“你说刚刚什么?”
“就是要钱说,咱们附近有个邪教,听说邪教头子疯狂杀鬼,还养了只鬼专门吃鬼,同类相残……”
司怀顿了顿,问道:“姚前说是住在别墅小区,宁安区有多少别墅小区啊?”
住在别墅区、杀鬼无数、还养了只鬼……
陆修之撩起眼皮,看着完美符合要求的司怀,沉默了。
司怀以为他也不清楚别墅小区,便没有追问下去。
陆修之沉默良久,问道:“你一点都不知道那个邪教么”
司怀茫然地摇头:“你知道么?”
陆修之:“……我也不知道。”
晚上
洗漱完,司怀上网搜索了一下宁安区的别墅小区,发现他住的这个江南大苑便是里面赫赫有名的一个。
他果断划过,继续看下一个。
大致清楚其他别墅小区的方位,司怀收起手机,瞥见桌上的魂瓶,心里一痛。
今天辛辛苦苦抓到的麻辣烫,只是填补了上交魂瓶的亏损。
也是就说……除去工资,今天没有赚到钱。
司怀喝了一大杯冰水。
他冷静下来,翻出师兄的手札,仔仔细细地通读了一遍,想要找找有没有后妈说的美容祛痘之类的符咒。
美容祛痘的没有,养生养神的倒是有一个。
道教借水假符以疗病养生,手札里还附上唐司马承祯《修真精义杂论·符水论》的一篇文言文。
云篆明章,神灵之书;水为气母,水洁则气清。
符箓和水缺一不可,要用水服咒。
司怀托着腮,看了一遍符咒,养生符咒重在调节阴阳平衡,五行相生相克,和美容美体异曲同工。
美容符咒的话,主要针对的客户主要都是后妈那种富婆,着重滋阴……
想通后,司怀提笔,开始画符。
画完符,他犹豫片刻,将符箓扔进水杯。
符箓遇水的瞬间全部溶解,清澈的水变成了淡淡的黄色,隐隐可以嗅到一股淡香。
司怀抿了口,没什么味道。
他一口气将符水灌下去。
两个小时后,陆修之的房门被敲响。
“陆先生,陆先生。”
陆修之打开门,司怀站在门外,浑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
他眉心一跳:“什么事?”
司怀上前一步,猛地凑过去,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陆先生,你看我脸有没有变嫩,变水?”
说完,司怀微扬起头,想让陆修之看得更清楚。
走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洒在他清秀白皙的脸颊上,有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清透温暖的感觉。
两人的距离很近,炽烈的阳气扑面而来。
陆修之眼睫轻颤,唇齿间都尽是对方的温度。
半晌,他低低地吐出一个嗯字。
司怀心里一喜,举起自己的胳膊:“你看看我的疤,是不是也浅了点。”
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陆修之看见他手臂上的疤痕,好像是比傍晚的时候更浅了一点,至于手背上的伤口,因为正在结痂,看不出什么。
“嗯。”
司怀忍不住咧嘴一笑,美容祛疤,赚大了!
乐了会儿,他才留意到陆修之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司怀低头,见自己只穿了条内裤,解释道:“陆先生,我睡觉不穿衣服的。”
陆修之:“我知道。”
司怀:“都老夫老妻了,不要那么拘谨。”
陆修之:“……嗯。”
司怀想了想,原地转了一圈。
挺翘的屁股十分惹眼。
“陆先生,那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白嫩一点?”
“我听说女孩们还有专门的美体、美屁股膏——”
“砰——”
回应他的是陆修之用力的关门声。
没了司怀灼热的阳气,陆修之微乱的心率渐渐平静下来。
他抿了抿唇,低声念道: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
第二天一早,司怀在司家门口放了一张美容祛疤符,抱着魂瓶去学校。
将家里这个魂瓶交给陈福鸿后,他在学校逛了几圈,把这两天堆积的单子发了。
等他回到宿舍,已经中午了。
董大山刚刚起床,茫然地看着突然勤奋起来的司怀。
整理了桌面又开始画符?
“你受什么刺激了?”
“离婚了吗?”
“你别咒我。”
司怀一手一只笔,左右开弓,双手一起画符,短短几分钟就画出了一叠。
听见两人的对话,角落床铺的窗帘动了动。
忽地,司怀的手机震了震,一下子弹出好几天淘宝消息。
司怀抽空点开。
用户12345:【怎么保证平安符是灵的?】
用户12345:【你们这些符质检过么?有没有合格证?】
用户12345:【心虚了?不敢回消息?】
司怀扫了眼,不理会这种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人。
床上的李文帅等了半天,聊天对话框一动不动。
他得意地笑了,果然是骗子道观,连消息都不敢回。
又发了一连串的质问,听见司怀手机震个不停,李文帅掀开床帘,假装关切地问道:“司怀,是不是你手机在响啊?”
司怀没搭理他,李文帅继续说:“我听着好像是你的消息提示音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嘀咕道:“脑子不好使,耳朵倒挺灵的。”
李文帅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我听见了。”
司怀哦了一声:“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
李文帅知道自己说不过司怀,他攥紧手机,愤怒地打字:【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这种骗子道观马上就会有报应的!】
刚发出去,消息前方出现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被拉黑了。
艹!!
李文帅咬牙切齿,从窗帘缝中瞥见司怀居然两只手一起画符,冷笑一声,总算被他抓住把柄了。
什么画符,根本就是乱涂乱画在骗钱。
他立马拍下照片,发到商阳大学的论坛上。
【道天观居然是骗子道观!你们还在买符?】
自觉这个标题十分吸引人,李文帅疯狂刷新,准备等帖子热门了再放出司怀画符的照片,证实这件事。
一分钟、五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有回复,帖子沉了。
李文帅难以置信,连老天爷都在帮司怀?
他气得自己切号顶帖,下一秒。
【您的帖子已被删除。】
李文帅气得脚趾磕在了墙上,痛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司怀被他突如其来的叫声震的手一抖,符画的有点歪了。
他思索片刻,把这张符送给董大山,董大山乐呵呵地接过。
刚拿起笔,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司怀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响起费秀绣激动的声音:“小司,是我!”
“你那个符纸太灵了!!!”
“你手上还有多的么?我上次说的那帮港城的朋友想买,现在就要,越多越好。”
司怀点头:“刚刚画了一些。”
费秀绣更激动了:“你现在在哪儿?学校么?”
司怀嗯了一声。
“我们马上就到!”
费秀绣的声音响到董大山都听见了,他好奇地问了句:“女生吗?”
司怀点头,把桌上的符纸装进快递盒里:“她说有很多富婆想见我。”
董大山:???
“富婆?你、你不是结婚了吗?”
司怀瞥了他一眼:“来买符的。”
买符就买符,为什么要强调富婆呢?
董大山皱了皱眉,越想越不对劲。
他委婉地对司怀说:“我听说现在有很多富婆,比较喜欢骗男大学生感情。”
司怀没反应过来。
董大山继续暗示:“就那种给你钱的。”
司怀茫然:“给钱骗感情?”
“还有这种好事?”
他沉思一会儿,盯着董大山的脸,问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吗?”
董大山:“……”
“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提醒你,不要被骗了。”
司怀淡定地摆手:“骗感情可以,骗钱不行。”
“我这辈子能喜欢很多人,但是能挣几个钱。”<div class="m-is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