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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惊寒扫过他二人一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垂首:“什麽身份?司奕侯世子和世子妃?”
“阿姐,您就别取笑我们了。”言亭红了面颊,言惊寒擡头一看,滦霖夜也冷静不到哪去。
“也好。”她起身,将腰间玉牌递与言亭,“也算不辜负你自小的愿景了。”
这倒新鲜。
滦霖夜立即生了趣味:“什麽愿景?”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言亭感知着手中温凉,心下意志愈发坚定。
“阿亭,愿不负幼年所望。”
乐善坊成立第一日,司陌便与言惊寒在山丘上俯瞰言亭与滦霖夜忙前忙后地安顿难民。
“不过半年光景吧,看他们如今便这般契合了。”
“昔年我同滦思便谈过,他二人志向相投能力相当,契合也是理所应当的。”言惊寒目光紧随言亭,幼年单薄瘦削的肩膀与少年相和,像是大梦经年,一枕槐安。
滦霖夜拭去额间汗水,颇为自满地看着面前为孩童们搭建的木屋雏形。
言亭十分自然地将水壶送入他手中,瞅了眼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木屋,笑着夸了句还不错。
他登时骄傲自满起来,取了工具就要入内修缮。
谁知没捣鼓多久,一处榫卯断开,眼见着半间屋子都要倒塌下。
言亭前脚还在派发白面馒头充饑,后脚便沖入其中将滦霖夜护在怀中救出。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可惜掉在地上的几个新鲜出炉的馒头了。
“谢……谢了。”滦霖夜侧身避开言亭揽在他身上是手,不知是羞愤于木屋搭建的失败,还是言亭无礼的行为。
“哇,言哥哥刚刚好厉害啊。”藏不住事的小姑娘带着满目的崇拜就过来了,“阿栗也想学,这样就能保护爹娘不受别人欺负了!”
“小孩子不能乱学哦。”
“为什麽呀?”
言亭略显为难,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因为言哥哥和滦哥哥关系不一般。”
“为什麽不一般啊?”小姑娘十分好奇,顺藤摸瓜刨根问底。
“因为言哥哥和滦哥哥是伴侣哦。”言亭扬唇,“就是阿栗爹娘的那种关系。”
滦霖夜在旁听了一噎,旋即侧过头去不让他瞧见脸上两片红云。
可是峻锦啊,你耳朵没遮住呢。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言惊寒看向司陌,二人会心一笑。
相思
罗带惹香,犹系别时红豆。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一双娇燕语雕梁,还是去年时节。绿荫浓,芳草歇,柳花狂。
儿时阖家欢喜之景历历在目,白玉盘高悬天穹之上,似乎也与当时并无异处。
都恨相思,都念相思。
滦霖夜摊开手,眼见红豆在指缝中逐一逝去。
“阿夜,你在做什麽呢?”言亭起先并不想过多干涉他的独处空间,可这样低迷的情绪实在很难让人放下心去处理别的事务。
他回首,眼尾泛着微红,像是哭过一场。
言亭又不自觉停下脚步,驻足原地。
“阿娘教我的,每逢思亲便埋下红豆。”说着,他又撒下去一半,“阿爹常年征战,团圆更是可遇不可求,于是她便想了这样的法子来哄我们。”
他的话语难得这样温润,似不曾降临在言亭身上的和煦清风。
从来都是他做那股抚慰别人的苹末不是吗?
“等到红豆长成,阿爹就能归来。”他笑着,鼻尖却是一涩,旋即哽咽,“失败了那麽多次,其实成不成功也无所谓了。
“一点念想而已,我只是等不到了,又不是不想等了。”
这是傲然处世者首次拆解僞装,任由他的爱人探究其空洞悲怆的内里。
千疮百孔。
言亭垂眸,隐下心中衆多杂乱的思绪。
“再等等吧。”他蹲在滦霖夜身前,目睹对方眼中的动容与惊异后,更坚定了他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心思,“会等到的。”
“等到什麽?”
“一个待你如至亲的挚友。”
滦霖夜看着他,眸色漆黑,却又闪着异样的光。
“为什麽,不是爱人?”
言亭微微睁大了眸子,像是被点破小心思的孩童,可惜他的羞赧被倾泻的月光出卖,无处藏身。
“什麽……爱人……”他支吾起来,慌乱到连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就是,丈夫。”
滦霖夜前进一步,将他困在阴影处。
“为什麽,丈夫不行?”
还真是语出狂言。
言亭有些抑制不住内心骚动,他侧过头,试图摆脱滦霖夜的逼问纠缠。
“言清默,你应该不会安慰到一半就临阵退缩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