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滦霖夜有些羞愤,一是恼他故作不知,二是惊他火眼金睛。
言亭为他理好垂到腰间的长发,淡然开口解答他的疑惑:“不难,你我当日交手过三招,此前我也看过不少剑道高手的场次,基本上剑客自成一派,世子方才躲闪的那几步,下意识暴露了您轻功优异。”
滦霖夜嘴角一抽,又问:“可如此就断定我是当日之人,是否过于草率?”
言亭又笑,缓缓道:“这不是诈出来了吗。”
……敢情是心理战。
滦霖夜喉间一堵,莫名来了些情绪。
“若非当日本世子让你,没準你还没这剑道第一。”
“世子高擡贵手,言某承让。”言亭也十分识时务地低头,转眼却又笑道,“昔日见惯了黑衣侠客的风采,原来僞装之下的世子您,也并非生人勿近。”
“……”滦霖夜一甩袖就要往内院而去。
言亭忙收剑紧随其后,问询道:“可是言某言行无状?”
滦霖夜倏地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
“我问你,你是仅仅因为我是你对手而观察研究的吗?”
言亭有一剎的沉默,而后便是没头没尾的一句:“其实我没料到你会弃赛。”
滦霖夜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反应迟钝到让人恼怒不起来。
“那若是知晓我弃赛,你可还会下那些苦功夫?”
“自然。”
像是意料之外,言亭目光炯炯,也不知在期待个什麽劲儿。
“为何?”
滦霖夜正预备听他狡辩,哪知只得到一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切。”
意料之内,这是个绝对错误的答案。
言亭立于庭中,见滦霖夜甩袖离去。
衣袖下的手渐渐攥紧,似是在懊恼方才那一瞬的沖动。
又似是,怪罪自己的不作为和懦弱。
知己知彼,我的意思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如今看来,他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回门
晚膳已然备好,可世子未至,言亭自是不能动筷的。
于是他遣了人去,想来是早间那一番言论将人气得不轻,正思虑着是否要亲自去慰问一番。
“世子妃,世子说不必等他,您可以先开席。”
反常,太反常了。
言亭再没了进餐的兴致,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食默不作声。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所思所想。
“讲这些装进饭盒里,我亲自送过去。”
管事有些讶异,却依旧照做。
不知主子间的恩怨,说多错多,不如踏踏实实地做好本职之事。
临了,言亭问了滦霖夜身在何处。
“世子现在正在祠堂祭祖。”身旁小厮抢答道。
他应声颔首,取了食盒就要独自前去。
落日余晖洒在石子路上,言亭踏光而行,向着滦霖夜而去。
祠堂外,他放下了擡起的手。
因为他听见了滦霖夜的啜泣声。
细微,不易察觉。
但逃不出他的耳朵。
不过多久,祠堂的门便自己开了。
迎面遇上的,是滦霖夜微红的眼。
“你在这做什麽,不是说不必等了吗?”他试图摆出世子姿态来喝退言亭,可惜毫无作用。
“我担心你。”
滦霖夜一噎,不知什麽心理迅速占了上风,叫他怎麽也生不起气来。
言亭只愣愣地盯着他的眼,道:“晨时那些话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致歉。但我必须表明,彼时我并非将你视作对手,而是同道中人。
“那时我只想着多了解你些,想着或许我们能成为至交,而非单单剑榜榜首之争。
“自我首次见你,就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从未有过的想法,我不知该如何表述……但,我从未将你与旁人混为一谈,从来没有。”
这一连串的话砸下来,滦霖夜还真是有些防不住。
“你……”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算什麽?陈情吗?
滦霖夜一时也不知心思偏到了何处,轻咳两声打断了周身莫名其妙的氛围,支吾道:“本,本世子原谅你了。”
闻言,言亭才松了口气,继而又将食盒递上,道:“那我们去院中吃吧,也还先辈们个安宁。”
滦霖夜应下,阖上门的那一刻再擡眸瞧了眼主位。
顺着晚风,二人比肩同行。
言亭不知从何啓齿安慰滦霖夜,毕竟他方才那副可怜样子实在是过于少见。
倒是滦霖夜先开口了:“你知道我父侯和母亲的事迹吧。”
“听说过。”言亭侧首看他。
“那你知道,我母亲是被啓渊杀的吗?”
这属实是皇家秘辛,言亭连忙四下查看,确认无人后才继续道:“世子慎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