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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要让我的希美......经历这些。
桃子被霙抱得那样紧,她真情实意地不好意思,又感动,她轻声呜咽:“......谢谢......阿姨,我没事了、没事了,就是肚子还有点痛......谢谢......谢谢。”
「。」
“桃子,留下来吧!”希美沉默了这样长时间,突然说出口了——她捕捉到桃子话音中的畏怯和疏离,心中不由得猛翻起一场酝酿了几个小时、几天......也许、是酝酿了......许多年月的风暴。
见霙和桃子都因自己的话泪眼盈盈地望过来,希美不由得激动、慎重起来,她在与她们一并熬着夜的荧光灯下正襟危坐,眼中只有霙搂紧了桃子的景象,她展露出女警官那招牌的、令人信服的、明亮有力的笑容,朗声说:“桃子、留下来吧,留在这个家里!先留下来把身体养好,控制病情......桃子、会弹钢琴又会写曲子,现在世道好了,有这样的本事很快就能自立......不要有什麽担心!桃子,我是警察,你会很安全,这里就是你的退路。”
你已经,有家了。
“......不要担心。”希美几乎神经质般、性急地一个劲作保证,这夜深的静谧时分,她听见自己柔软的话音和霙某时柔软的话音共鸣!她的心跳得飞快,来回紧促地敲击着胸腔。她看见霙在对面向自己轻点头,霙,紧张地握住了桃子的手。
御守的桃色被挤在二人掌心之间。
是的。
因为、温暖向往着温暖......因为、只有生命,才能延续生命......这是「家」!她们仅仅,想要从无止境的“战争”中拯救桃子濒危的命,给她一场暖和的春雨,给她一个桃花殷殷的、二十二岁的春天,给她......未来!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们会看见桃子在电视机里,在哪个不得了的舞台上,穿晚礼服弹奏她自己写的钢琴曲也许有一天,小桃子会笑盈盈地带着温柔的丈夫,不远万里抱着“小小桃子”来中野,在花开的时候......来桃花、樱花树的层层粉云下与她们见面、叙旧。(和女孩子牵着手来也好啊,只要桃子喜欢......)她相信会有那麽一天!桃子的面颊、因岁月偏爱,而长出......许多美丽、亲切的皱纹......
仅仅是因为这些,因为这些细小却伟大的“也许”......她们想要代替“宿命”去“拥有”桃子......
想要、成为桃子的「母亲」。
桃子坐起来,茶发蹭得乱乱的,她擡起小手抹眼泪,愣愣地抽泣,还打哭嗝,一切表情都生动极了,差点要把一眨也不眨眼睛、紧张兮兮的希美逗笑了。
半晌,桃子才向希美展开了笑容,犬齿很俏皮,小巧的鼻尖点着荧光灯的白光,有点傻气,眼尾红红的。小姑娘带泪的笑、那样生动而柔美。
她点头、柔声答应说:“好,我会努力挣钱。”
七
三十一号大晦日。桃子大清早就爬了起来,希美睡得浅,又因为保持着警察的自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刚响起,她便醒了。望见窗外天已蒙蒙亮,一弯白月的淡影、却依旧印在幼蓝色天幕上。希美右耳听见呲呲啦啦的声音,还以为是进了贼,她披着霙的蓝梅花纹甚平走出卧室,看见了桃子,才想起家里从此已经多了个桃子。
桃子大概是没看见希美,她披头散发,坐在自己和霙的书桌前,熟练地为自己扎了马尾。希美静静看了一会儿,看她只穿白毛衣,穿得太少了,也没开取暖炉,不断地呵着手。希美走过去,桃子笑说,“早上好。”希美将甚平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小声问她在做什麽的时候,小姑娘刚好开始闷头捣鼓桌上的台灯。
想起她看不清,希美帮她按下了开关,桃子脸上、茶发上猛然映上亮光,亮堂堂的,她仰头、快乐地说:“我要写信。”
额头上的伤口,好像已经没有再渗出血了。
“给小枫的”希美心情舒畅,拿起她那沓粉红色的信纸打量,趁着晨光,看见上面浅浅地印了樱花,“是樱花啊,好漂亮!这麽多张,真要写一万字”
“不是樱花,是桃花!”桃子故意说,她恶劣地嘻嘻笑,然后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不只是小枫,要给很多人写信——小枫、姬宫巡查长、香子、杰克逊、六本木卖便当的老夫妇,还有中学女校的好朋友......很多帮助过、救过我的人。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想和从前告个别来着......”
“那麽多信,够你写一天的,眼睛可以吗”
“嗯!没问题的!还有,希美姐姐和铠冢阿姨......我想要给你们也写封信。”
“费那麽大劲又寄回来”希美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