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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时间,关逸按下云头,下面就是灵狐一族的圣地——青丘。
青丘虽然名字里有个丘字,但多是坦蕩如砥的平原,只在不多的地方有着三五个小丘。族中在上面多修着庙宇殿堂。未及落地,就先嗅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杀伐之气过重,将引来邪魅作祟,此时天边已经翻滚着不安分的气象了。
突然他看到东边的那座神庙处,围着密密匝匝的人。关逸迅速看清了形势:各大门派正在围剿灵狐族。双方似乎才经过一场厮杀,正各自休整,一道结界隔开了双方,谁也不敢先动。遍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完整的,不完整的。血染在砌台阶的白芙蓉石上,有种说不出的凄豔。
白涵呢?白小念呢?关逸迅速地搜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并不难找,在稻神庙前的那块广场上,白涵坐在最外围,面向衆人,背对神庙,将一衆大小狐貍护在身后。关逸蹬离云海,向白涵身边落去。
却见白涵并不是坐着,而是半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白小念。一瞬间关逸气血上涌:“小念怎麽了?”同时心下发狠道,若是小念出了什麽事,定要今天这些人魂飞魄散。
见到关逸,族长微一愣神,好像在疑惑他怎麽来了,又迅速回到现实回答说:“没什麽大碍,对方有个擅于控魂的术师,一时没防备过来,让小念找了他的道儿,我封住了小念的三魂七魄,待他缓过来就好。”听他这麽说,关逸心里稍稍安了心,低头去看小念,眼角却瞥见白涵白袍上的几片血迹。像一枝红梅绽放在雪中。
白涵最是爱干净的人,常年一身白衣白袍,却始终是干干净净的,关逸记着七八年前,有一次他和白涵“切磋”,打得正酣,天降大雨,就这样打了半天结束之后,关逸滚成了一个泥人儿,而他身上却是半点儿泥水没沾。见惯了一尘不染的白涵,这几点血迹看着就有点刺眼。关逸也回过味儿来,白涵所说的“一时没防备过来”怕不是像他所说的那麽轻描淡写,怎样的情景会让堂堂九尾灵狐族长白涵“一时没防备过来”呢。怕不是一个擅于控魂的术师那麽简单。
关逸透过结界看着那边。
无论是在青丘还是在玄天司,关逸都不喜与人结交,但一路走来,也多多少少认识了些人,现在看去,场下居然还是有几张熟面孔的。
仙斗会一别后,竟在此处以这种方式相见,关逸想着只要他们动手了,那就是敌人。那站在他们之间的四位,应该就是无限之巅的宗师了。一个门派能有几个宗师?四位宗师加几个寻常师傅,再加乌压压百来号弟子,无限之巅这是倾巢而动吗?
无限之巅左边是归离派的两位宗师和几十位弟子,是参加仙斗会时有见过的;右边是全员披风上印着个大大的妙字,像狂热邪教徒的妙音派,他们似乎没有派宗师来,据闻他们的宗师也是性情寡淡之人,轻易不参加门派之间的争执,故而只有两个普通的师傅带着十来个弟子,他们身边还停着各种飞禽走兽,妙音派是以召唤术闻名的啊。另外还有几个关逸认不得的门派,一圈看下来,阵仗不小,但相比于害怕紧张,关逸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没有看到玄天司的人。
显然关逸这位从天而降的人,让那边有了一瞬的慌乱:若是什麽了不起的救兵,那就麻烦了。
还没等关逸自报家门,那边就有人说开了:我认得他,仙斗会时他和玄天司的弟子一同出入。
“你既是玄天司的弟子,为何明珠暗投,帮这妖孽。你若投诚过来,我保证不伤害你。”
关逸心里好笑:和玄天司的弟子一同出入,就是玄天司门下了?虽然他确实也是。还有,这些个名门正派,搬弄文字的功夫倒真是不小。有需要时,说他是仙他就是仙,称灵狐为“狐仙”“狐仙大人”,有些地方还祭祀狐貍用于祈求丰收;不需要时,说他是妖他也就是妖:狐妖魅惑人心,酿造了多少亡国破家的惨案。究竟是上古的神兽、灵兽、狐仙还是妖兽、妖怪、妖孽,全凭一张嘴搬弄而已。
这世间人岂看不明白。只是若是对自己有利的,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当下关逸只冷声道:“看你有几分本事。”
关逸挺身而出,将白涵和一衆狐族护在自己身后。白涵见关逸这一举动,愣半晌:与九天君一战后,苍龙灵海大损,是自己照拂他生活。原来一直是自己沖在最前面的,保护着身后的一种狐貍崽子们,却不知什麽时候,那个小小的关逸已经长大了,居然敢站在自己前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