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猛地挣扎起来,拿冷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似乎好一点儿了,干脆整盆水劈头盖脑地从头上浇下。他无力地坐在黑夜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将自己的脑子放空。似乎生平没有这麽狼狈过,好一会儿才觉得冷静了下来。
衣服都是湿的,也不想再点灯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干脆就把里衣也脱了,擦干了脸又躺回床上。
这是关逸今天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了。因为当他这样躺在床上时,浑身都燥热起来,满脑子全部都是幼熙的身影了。
隔壁房间传来了翻身的声音,幼熙好像还咕哝地说了句什麽。
关逸觉得全身都麻住了。身子不由自主地烫烧起来。
我一定是疯了。
关逸像一头困兽放弃了挣扎,将自己完全交给了思绪:幼熙泡在温泉里,双鬓的头发湿漉漉地搭着,胸膛在黑夜中起伏,靠得很近,清楚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呼出的热气和温泉的热气混在一起,关逸的手环过幼熙的腰,将他紧紧地抱着。
“你有没有听说昨夜温泉那边发生的事啊。”
“据说是一对野鸳鸯在这个那个呢。”
“关逸你什麽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温存呢。”
回忆和幻想交织在一起,脑中沖击着各色的声音。幼熙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旁。
当关逸再一次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床上已经湿了一片了。隔壁的幼熙似乎仍在翻身。关逸抱紧被子,羞耻得想要以死谢罪。
关逸近来常觉得自己体内撑的要爆炸,有一些压制已久的欲望像浮冰一样悄悄展露于水面。
他不擅长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幼熙就在身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有时甚至觉得见到幼熙的时候,思维更加混乱了。
他甚至不太想看到幼熙。开始特意地躲避他。但这个小屋子就这麽大,擡头不见低头见。
这种时候,他就只能让自己忙起来,翻翻书架的书,在院中舞一回剑,拿起琵琶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拨着,有时专心地演奏出几个曲子,有时一坐就是一下午。
幼熙身上永远一股淡淡的青草药的香味,却远比衆多熏香更加地撩拨人。这该死的药香。可幼熙却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一如既往地毫无防备。
关逸一面心里咒骂着房屋的狭小,一面又暗自回顾着每一次碰触。
眼见着关逸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他们早就该啓程回山门了,但是他们很默契似的,谁都没有主动提出来,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平白耗过去。
关逸突然就明白了晔和在青鸟乡时说的那句话:“人生苦短。尽操心这些事有什麽乐趣呢。”
也有点明白了为何青鸟乡中的那些村民,会将镣铐声比仙乐,会将囚牢地比桃源,即使明知是南柯一梦,也愿沉醉其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他们现在就是在做一个很短暂的梦,在这纷扰的乱世中,祈求有几天像桃源般安宁的日子。
无妄之灾灵狐遭难1
“咚”,像一粒细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水中一般,空气中轻微地蕩起了涟漪。
近来他的五感比之前敏锐了许多,这一丝震动激得他心里一颤,是狐族的气息,却又不完全是,其中还带着一丝杀伐之气。关逸坐起身来,闭上眼,细细探寻着,像是遥远的人,想要传讯却又被阻在途中。
“族中出事了?”这一想法迅速占满了他的身心,关逸微锁了眉头,轻声念出了白涵的召唤密令。
稍一犹豫,啓口念道:“天地嘉容,赐尔华身,殷殷思慕,恭请仙身。”这是灵狐族长白涵的召唤密令,直白点说就是,“天地间最帅最美的白狐仙君啊,我倾慕你已经很久了,现在分外地思念你啊,在此真诚地呼唤你,请你出现在我面前吧。”即使是在危难关头,让关逸说出这麽羞耻的话,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所以,当灵狐族长在召唤仪式上,告诉关逸这个密令的时候,关逸真的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风平浪静。雪下的世界一片肃杀干净。灵狐族长没有应召而来。
关逸的心一点点冷下去:真出事了。
随着枷锁解开的,不仅有苍龙幼熙扑朔迷离的故事,纠缠不清的情感,还有关逸日渐丰盈的灵海。想到在召唤仪式上,灵狐族长对关逸说的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你灵海丰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这句玩笑话竟也不是虚的。
当下关逸运起周身灵气,一跃千丈,腾空而起。转瞬便到云海之上,云海堆积,像山丘一样高高隆起,明暗交织。履云踏浪,风行千里,此刻,足下的云恰如静止的海面,平平展展的延伸到天的尽头,若是关逸停下细看,却还能见云层翻涌滚动的纹理,看似平静如练,实则暗潮汹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