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大世家里可没有姓禇的啊。”
“我差点以为他是山长的私生子!”
“居然连个术法都不会吗,我当初来的时候可是自己御剑过来的呢!”
“山长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嘘,不敢这麽说哦,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
“我看未必,或许有些过人的天分吧。”
“别说,他长得还蛮水灵,等他再长开些……”
幼熙耳朵灵,在他们走了老远之后还分明听到他们的议论,七嘴八舌聒噪得很,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修仙界的人原来和我那八卦的邻居们也没啥区别。
可不是没啥区别嘛,可能因为久居山中,不为生活发愁,清閑中更比俗世之人多了两分八卦的閑情。倒也给幼熙带来了一丝亲切感:如果遇上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者,反而拘束得慌吧。
草草将衣物被褥收拾了,从包裹里掏出一尊木雕小像恭恭敬敬地将它摆在书桌上。送他小像的这个人说,这是“天明神君”,幼熙家乡是信奉“天明神君”的,虽然这小像只是模模糊糊有点人形,雕的是谁基本看不出来,但幼熙还是将它当宝贝儿似的爱护起来。和父母犟嘴了,受了委屈了,和姐姐闹不愉快了,林林总总的事情,也就有了个倾诉的对象。今日实在乏神,不想说话了,就只盯着神像发呆。
他总结了一下这日他们在自己身上的收获:不是世家,不是宗师亲缘,没有令人震撼的成就,一个术法都不会施展,甚至对修行一事也所知甚少。这样的开局真是糟糕透了。
“我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吗?”幼熙自己疑惑着,其他同门也抱着同样的心思留意着他。然而,当同门围着这位小师弟盯了几天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麽独特的地方:只是山长一时兴起罢了。
幼熙甚至察觉到几位宗师眼中的好奇也逐渐消退了。幼熙家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所以,当冒出幼熙这个有异能的孩子时,都只觉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老祖宗终于想到他们了。在他八岁的时候,听说是不小心施展了某种异能,被邻里左右报告给了玄天司。
一方神灵管一方土地,官府管人间的事,玄天司就管官府管不了的事。
然而多年过去了,玄天司的回应就只有“了解了”三个字,并无其他动静,就又有人分析说: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算是错过了很长一段修行的时间,又无根基,没被玄天司看上。就当他们逐渐忘记这件事时,山长亲自找上门来,说要带幼熙上山修行。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啊。幼熙的父母在左邻右舍的惊叹之中,迅速收拾出一桌酒菜款待山长,当山长喝完一盅小酒之后,幼熙的包裹已经被方方正正地打包好了。
“娘亲……山长是给了你很多钱财吗……”幼熙不满地嘟囔着,虽然自己一瞬间膨胀到了巅峰,但是,对于娘亲这样急不可耐地要把亲生孩子赶出去,还是有点生气。
“哪里!什麽钱才能买到我的宝贝儿子呢。”幼熙娘亲随口回答道,“但你看,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不是随时都有的,万一山长反悔了呢,此时不捡,更待何时?”说着,甚至在眼角挤出两滴不舍的泪来,但在幼熙看来,他娘亲的样子更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再看一眼父亲,算了,这向来是个听妻子话的人,只有姐姐好像有点不舍,叮嘱他得空回来看一下。于是,幼熙背着沉重的包裹“滚出”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离父母,入山门,拜师学道。
玄天司房屋楼阁占据了一片山头,红瓦灰墙,飞檐相连。门中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四百多人,各个方面的师傅教习有数十人,弟子三百左右,与幼熙同级的有五十来个,正乖乖地听着教习师傅的训话。幼熙并不爱听训话,一听就犯困,此时他正偷眼看山长,虽说山门内的师兄师姐们嘴碎,但对于新来的弟子而言,这些八卦却有着独特的吸引力。他也隐隐听过山长的一些传言:三十岁之前默默无闻,三十岁之后突然冒头,跟雷洲的大妖兽战了三天三夜,整个雷洲的地貌为之一改,一战成名。但他盯着山长看了很久之后,觉得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先生啊。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山中的岁月惊人的相似,每日清晨洒扫门径,收拾内务,饭后听教习师傅讲习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下午是实地操练,日落之后便是温书习字。
三餐的饭是院里负责的,清汤寡水,倒都新鲜。幼熙没有什麽不满,这样的日子很平稳,也很充实。法术什麽的都很有趣,也没有遇到什麽难题,虽然离家有些远,虽然有些累,虽然有些师兄会欺负人,虽然饭菜不够美味,虽然……想一想倒是有许多小问题。但是,没关系,他要留在这边,要跟师傅们学高强的法术,小小年纪,他还是挺有想法的。 ', ' ')